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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她又担心了,担心地坐在冰冷刺骨的水里日夜看着往南的车辆,一辆都不能错过,直到一辆她熟悉的车从北岸开到南岸,车子停靠在路边的荒滩上。
她看见他从车上下来,他胡子拉碴,头发这是有多久没理了?自从自己不在他身边,他也太随便了。
他走到河滩上,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来,摸出了一包烟,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手微微颤抖着划了火柴,点燃了烟,一双幽深的眼看着江面,默默地抽着烟,一支烟抽完,他往江水里走,不像是要洗脚。
水已经没过他膝盖了,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叶应澜惊慌失措,跑过去,想要拉住他,却只是穿过他的身体。
他拍着水面,哭着嘶吼:“应澜……我撑不下去了,少呈哥也死了,小溪也死了,你们都死了……”
“嘉鸿……”她抚摸着他的脸,在他耳边说,“回星洲,帮我看看爷爷奶奶,好不好?我想他们,我很想很想他们。”
她很害怕,怕他走下去,怕他……她不需要他跟自己在一起,他得回星洲,他是余家的长子,他有家族责任要承担,他还可以帮她看一眼爷爷奶奶。
他哭了很久,终于冷静下来,捧起水抹了一把脸,往岸上走去,她的心放了下来,看着他回头看一眼江面,上了车,车子离开再也不见踪影。
她又开始了数日子,只要没遇到轰炸,他还是会下车,还是会抽一支烟再走,有一次他还问了一句:“应澜,我成了老烟鬼,你还要我吗?”
这是事吗?她不喜欢烟味,可以帮他戒啊?
后来她看着他开着远征军过桥,这次他没有停留,只是看了江面一眼。再后来他又过了一回,之后桥被炸毁了,这条路上没了车子,她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却依然日日在这里等,她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看她,让她知道他安好……
她等啊!等啊!等来了桥重新修了,她从修桥的人嘴里听说了,战争结束了,现在是新中国了。她却没等来他,他会不会也死了?想到这里她告诫自己别瞎想,他肯定活着,一定还活着。她数着日子,过了一个个寒暑,慢慢地她告诉自己:“忘了?也好!”
“应澜,应澜!”
听见声音,叶应澜睁开眼,看到的是他焦急的脸,他看着她:“怎么了?”
叶应澜这才意识到,刚才那是一个梦,但是梦境让她痛彻心扉,她之前做到的梦境虽然有偏差,但是大事似乎都是按照梦境在走。
而刚才这个梦境,不像是书里的情节,书里她跟余嘉鸿是前大伯子和前弟媳的关系,他们之间怎么可能有那么深的感情?这个梦更像是预示着未来,难道未来他们会?
他们都不会逃避责任,但是她……她伸手摸上余嘉鸿的脸,眼睛湿润:“嘉鸿,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
他们自从在一起,第一晚之后,他都没有在自己的身体里留下……他说想让她年纪大些再要孩子。
她还说,她要是两年肚子不大起来,阿公和嫲嫲不得急死?他说:“没事,有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家训呢!有我呢!”
有他那么说,自己也就不着急了。
但是现在她就想要一个有他们血脉的孩子。
她怕这个梦会应验,梦里的自己在漫长的年月中,都没有等来他,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他也死了。
余嘉鸿吻着她脸上的泪,他反复纠结过无数遍,甚至希望她早早有了他们的孩子,这样孩子就能困住她,让她带着孩子避开战乱,到时候他一个人回国。
但是上辈子的记忆告诉他,应澜可以为这个世道做很多事,她不只是他的妻子,还是一个出色维修工程师,更是出色的车队领队,现在她需要时间专心成长。
爱她,他做不到不碰她,只希望这样她能别怀上,等过了最艰难的日子,他们再要也不迟。
“应澜,怎么突然想要孩子了?”
叶应澜仔细地看着他,摸着他的下巴,只有些微的胡茬,眼里没有梦中的绝望,那个梦太过于不祥,她不想说,她只说:“我真的很想要个孩子,长得像你又像我……”
他己聪明,有本事,如果梦是预兆,他知道家里还有他们的骨血在等他,他一定能活着回去的,她不想他死。
余嘉鸿抵着她汗湿的额头,他捧着妻子的脸:“应澜,相信我,我们一定可以白首偕老,可以儿孙满堂。等合适的时候,我们再要,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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