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豆大的雨点砸落在屋沿上，霹雳巴拉地响着。

房间内只有一盏烛火轻轻摇曳。

远远地看见床上躺了个人，静静地，了无生气。

周境止站在门口，忽然就不敢走近了。

“不，这不是他，你弄错了。”周境止转身揪住周复辙的衣领：“你叫他来见我，你叫他来。”

“五弟，你怎么也学会自欺欺人了？”周复辙看着他，眼中带着嘲弄。

周境止渐渐松开了面前人的衣领，眼眸低垂，缓步向着屋内走去。

关裘就躺在那里，面色如常，只是双目紧闭，唇上有着细微的裂痕，仿佛只是睡着了。

依旧是他常穿的那套黑色常服，腰间还挂着那块他给他的令牌。

周境止摩挲着那腰牌，俯身去吻他的唇。

好冷，怎么会这么冷。

周境止直起身，眼睫轻颤：“鹿拾闻呢？”

“鹿国师两天前就已经动身前往南域了。”周复辙垂下眼帘：“你如果想用还魂丹救他，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还魂丹再有奇效，也只能救未死之人，他的尸骨都凉了，纵是华佗再世也无法了。”

周境止目光平静，向着他走了过来：“有没有用，要试过了才知道。”

“你疯了，你要为了一个死人跟南域开战吗？”

“有何不可？若关裘死了，就算是赔上一个南域又何妨？”

“你想过吗？现在跟南域开战你有胜算吗？我看你不是想赔上南域，你是想赔上整个大萧，你是想赔上你自己！”

周境止捂着耳朵摇头，步步后退，直到蹲在地上：“那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我不能看着他死，我怎么能看着他死......”

周复辙叹了口气，蹲下身，将他颤抖的手从脑袋上拿了下来，伸手一勾将人搂进怀里。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冷静下来，好吗？我知道你喜欢他，也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我知道你说的都是气话，你不会用大萧做赌注的，也不会用千万黎明百姓的安危做赌注的，对吗？”

周境止抓着那人的衣服，终是泄了力：“叫薛甲进来。”

......

“陛下。”

薛甲进来后便见到床上躺着了无生气的关裘，随即双目低垂，不敢多看。

周境止面朝窗外，负手而立：“你带一队人马即刻启程前去追赶鹿拾闻，在他到达南域境内以前，绑也要把他给我绑回来。”

“末将遵旨。”

薛甲出去后，周境止伸手将水盆中的手帕拧干，给关裘擦着脸，神情专注，接着脱去外套，躺了上去。

双手环抱面前冰冷的人，将自己埋入他的怀中。

“你怎么这么冷啊？我帮你暖一暖好不好？”

......

不知道多少天过去了。

浑浑噩噩、意志消沉、萎靡不振......

周复辙一打开门，一股沉闷发霉的气味扑面而来，一室狼藉。

周境止卧在那人怀中，衣衫半解，一脸醉意。

周复辙忍着额角青筋暴起，一个箭步上前揪起周境止：“你疯够了没有？”

周境止睁开迷蒙的双眼，神态涣散，手指轻轻压在嘴唇上：“嘘，你说话太大声了，你会吵醒他的。”

“关裘已经死了，你要我说多少遍？”

周境止眼神骤然转冷：“出去。”

周复辙松开手，稳了稳心神，背对着他道：“薛甲回来了。”

“还魂丹呢？给我!”

“人没追上，鹿拾闻已经进了南域境内了。”

周境止听完，方才清明的眼睛复又暗淡下来。

接着又像是想到什么似得勾起一抹笑意，手腕微动，紫色碎片萦绕在他身旁，瞬间化作一把锋利的灵剑，轻轻一滑，左手手腕便出现一道裂口，血瞬间流了出来。

“你做什么？”

周复辙握住他的手腕，扯下衣服上的一块布料缠住他的手腕给他止血。

“你真是无可救药，噬灵剑已经认主，就算你想把噬灵剑还给他，也要在他活着的时候，他现在已经死了，你听不明白吗？关裘他死了！”

“救不活他，那我便跟他一起死。”

周复辙简直要拿面前这个人没有办法，他捧着周境止的脸，直视他的眼睛：“你当真不记得关裘临死前跟你说过的话了吗？”

“什么？”

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好好活下去。

周境止猛然清醒，眼睫微颤：“原来，那不是梦。”

“对，那不是梦，他抱了你一晚上，那时你全身冰冷，跟死亡一线之差，你满口胡话叫着他的名字，他也答了一万遍，我在门外听着简直要发疯，他说要你好好活着，若你跟他一起死了，那他救你到底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