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绵绵陷入昏沉后，也能感知周围环境的变化。体内温度还在升高，脑袋被烧成一团浆糊，只剩一个念头——不能打扰系统。

手指紧紧揪住衣角，听到阿曼德的呼喊，勉强摆脱昏沉睁开了眼。阿曼德大喜过望掰开手中的圣果，轻柔地喂进绵绵嘴里，蓝色汁叶顺着嘴角流落。

霎时，面色肉眼可见变得红润，紧皱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连发顶蔫巴巴的呆毛都重新立起来，整个人充盈着生气。

两人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阿曼德眉眼还没来得及染上愉悦，在所有人以为事情解决后，怀中少年却如枯萎的玫瑰般迅速失去生机，脸色甚至比刚才还要惨白。

艾瑞尔蹙眉道：“可能是卡特人太脆弱了，一颗圣果无济于事，你再喂一颗试试。”说完又抛下一颗。几颗下肚，令人期待的转机并没有出现，绵绵还是虚弱的倚靠在阿曼德肩膀，连掀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昔日，能使人起死回生的圣果，头次展露了它的无力。

更令人绝望的是，绵绵的身体在以无法阻拦的速度变得透明。另一边，顺着艾瑞尔画在地面光圈进来的修跟迪恩，正好撞进这一幕。

慢慢的绵绵的身体开始消散，化作成一个个五彩斑斓的泡泡，阿曼德试图拦截在空中漫舞的泡泡，却只是徒劳。

泡泡绕着他的指尖，像是在表达亲昵，又像是在跟他撒娇，最后触碰到他的皮肤后“砰”的一声彻底消散，他再也没有勇气探出手。

修无力的看着自己的小玫瑰渐渐化成泡泡，脚如同被千斤重的石头压住了般，蹒跚的向前迈了两步。

手指蜷缩几次，还是探进了口袋，手中戒指变得烫手起来，那是他原本准备求婚的戒指。随后像是被剥夺了全身力气，眼神空洞的望着空中的泡泡。

迪恩怔然立着，背却悄然弯了。明明只是个见过几次面，都称不上熟悉的人在他眼前消亡，为什么心却抽痛的厉害，心中像有头野兽要冲破牢笼，让他去做些什么，他能做什么呢？呀，下雨了，可抬头看还是晴天，抬手一模，已是满面泪痕。

蓦然，空中漫舞的泡泡涌向萎靡的巨树，像是注入了生命之力，巨树渐渐褪去泛黄的叶片，张开繁茂的枝叶，重新恢复原本活力。艾瑞尔错愕的看着母树的变化，这是…他最后的选择嘛。

巨龙绝望的哀鸣声，在空旷的山林间传响，久久不绝。

第11章 公爵的小玫瑰

和煦的春风吹过，小草感知到暖意从湿润的泥土中钻出，惬意的舒展嫩芽，杏花簇拥枝头，粉白的花瓣上还带着昨夜的雨露。

阿曼德枕着手臂，躺在粗壮的树干上，嘴里叼着随手揪下的草，神情怅然的望着满山野的花，眼下的青黑和下巴的胡茬为男人增添一份成熟颓废的美感。

这是小雌性离开的第二年，他在山野种满鲜花，花开了又开，可欣赏它的人却不在了。

思绪渐远，恍惚间意识变得朦胧。再次睁眼，却是另一方世界，他朝思暮想的少年眉目含笑迎面走来。

眼眶瞬间酸涩，向前迈了几步，刚想说什么，却发现绵绵像是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似的，径直走了过去。他慌乱地转身想抓住绵绵的手腕，却发现自己的手直接穿透了少年身体，摸了空。

几次尝试后无奈发现，自己没有实体触碰不到绵绵，只能像只小狗狗似的眼巴巴跟在绵绵身后。

他看着他的小雌性，身披圣洁的白袍，像只小鹿般蹦蹦跳跳，东奔西跑的收集合心意的材料。最后捧着小束花朵，屈膝坐在林间草地上，专注地编制着手中花环。

阿曼德也跟着盘腿做在地上，撑着脸痴愣的望着少年。光束透过枝叶投射在绵绵身上，点亮精致的五官，发顶细软的头发被晕染成浅棕色，又长又密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扇的阿曼德心尖发痒。

这副场景他想看一辈子，可是花环总有编完的时候。小雌性拿起新编好的花环，套在了脑袋顶，眼睫弯弯显然十分满意，脸上都笑出个可爱的小梨涡。

阿曼德仗着他看不见，小心的戳了下他脸上的小梨窝，如果他露出龙尾的话，肯定摇的很欢。

绵绵拿起余下的小雏菊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草屑，轻快的小跑起来。在跑动中，不经意露出白袍下光洁的小腿，一时间分不清白袍跟小腿哪个更白。

嫩白的脚丫踩在绿油油的草坪，每踏一步脚就陷进松软的草地里，像是被双无形的大手，不动声色的捂住少年粉嫩的脚丫。

少年轻轻拂过到他大腿高的草穗，感受指尖异样的触感，低头发现是只可爱的小瓢虫停留在他的指尖，发现他的视线后，才张开小翅膀慢悠悠的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