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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嵘看向大门,对进来的两人问了声安:“平叔祖父,辅国公。”
面对晚辈,平亲王很是宽厚。
让人搬了把椅子来坐下,他拉着李嵘的手细细问了许多。
出城那天的状况,在庄子里如何,又是怎么跑出来的,在山里吃了多少苦……
徐简陪在一旁,听李嵘一一回答。
越听,越有一股奇怪的感觉。
李嵘的答案没有任何问题。
十一岁的小少年,又是伶俐的,说话有点小大人的意思,口齿清楚,条理明确,从头至尾说得很顺畅。
可就是,太顺畅了。
顺畅到几乎与徐简前些时日来问话时相差无几。
这个“无几”,不是单指内容,还包括了言辞用语。
徐简不由多看了李嵘几眼。
在顺天府待了不少时日,从前也累积了许多经验,徐简在“供词”一道上多少算是有些心得。
一份供词,今天说与明天说,对小吏说与对府尹说,势必会有一些区别。
这是极其常见的事情。
口述,从来就是一个补充的过程。
如果次次都相差无几……
用单大人的话来说,就是“你小子跟本官背书呢?”
现在,李嵘就给了徐简一种背诵的感觉。
明明时隔多日,明明问话人的身份截然不同。
他徐简问话,是问案调查,平亲王来问,是一副长辈与晚辈唠家常,口吻语气大相径庭。
这么明显的区别之下,李嵘的回复却大差不差,怎能不是个“怪”呢?
当然,仅仅以此来判断李嵘有问题,倒也不充分。
一来,侄孙儿与叔祖父,亲戚是亲戚,可要说多亲、却也未必,长辈要唠家常,小辈刻板应对,也是见怪不怪了。
再者,李嵘的确准备了一套完整的说辞。
兹事体大,他又是逃回来的,被人怀疑亦在情理之中。
为了自证清白,他必须把事情都总结好、记清楚,确保无论谁问起来都不出错。
小少年嘛,有这份心,自然也能做到这一点。
想求个平安与周全,背书也是一种手段。
平亲王问了不少,末了拍拍李嵘的胳膊:“吃苦了,这段时间好好休养。
你父王是你父王,你是你,你既不想跟着他造反,往后就与他划清界限。
别的事情,叔祖父不敢说,只一样能答应你的。
你孝顺你母妃,与你父王再无瓜葛,叔祖父能护你与你母妃好好生活。”
李嵘咬着唇,点了点头。
一旁,晋王妃含泪谢恩。
平亲王说完,起身离开。
徐简一路送他出去。
小辇上,平亲王闭目又睁开,轻声与徐简道:“十一岁,不小了,该懂的都懂了,至于懂了后能不能有一个通透的心,就看他自己了。”
徐简目送平亲王离开,转身又往静心堂里看了一眼。
这一刻,他想到的是老亲王在御书房里给圣上的建议。
“策反”。
平亲王建议策反苏议。
他来静心堂,也带了点策反李嵘的意思。
他明确地摆出来,正是因为平亲王亦认为李嵘的回来并不单纯。
第449章 我也有我的惧意(两更合一求月票)
青雀胡同。
林云静的新家就在胡同里头。
新婚一月出头,日子上了正轨,今日便请了林云嫣、林云芳以及朱绽来坐着说说话。
都是相熟的,登门也只提些日常吃用当礼,人坐下,礼也上桌,看着也热闹。
朱绽问道:“听说你婆母回乡去了?”
“是,”林云静道,“我想让她多住些时日,只是她在老家住惯了,实在不适应京里。”
余璞与他母亲是孤儿寡母。
寒门拉扯大一个儿子、还是高中的儿子很是辛苦,但老太太性子好、身体也不错,这么多年熬出来了。
如今,独子在京城做官,又娶了高门媳妇,按说是到了享福时候。
可老太太着实不是闲得住的性子。
忙碌了大半辈子的人,一旦停下来,浑身不得劲。
而且她适应的、习惯的生活方式全是老家那儿,京城中想寻人唠嗑唠嗑,也没有什么老姐妹能凑一块。
因此,老太太操办完婚事,便几次提出回去。
儿子儿媳一留再留,让她在京里住到了成亲满月,这才给她安排好了,让风风光光回乡去。
老太太如今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走时红光满面。
“我担心她年纪大了,独自生活不方便,”林云静笑着道,“婆母说,她在老家那儿有亲戚看顾,她以前就是个彪悍性子,亲戚邻里都依着她、敬着她,现在儿子又有出息,乡里乡亲的往后想走她门路的人多的是,更加会捧着她,不叫她有一点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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