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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已经不是果断了,而是下手狠绝。
或者说,杀气太重。
这种杀气随着对话一点点显露出来,此刻像是炙热的火焰、直窜起来。
是旁人说话引导邵儿了吗?
并没有。
他就坐在这里听着,徐简说的每一句话,圣上都听得明明白白。
徐简在陈述,没有明显的倾向,直到听出邵儿的杀意后还试着劝一劝,是邵儿没有听进去。
或者说,邵儿听到的,与徐简表述的,以及圣上他自己听到的,有一些差异。
也就是这一刻,圣上后知后觉明白过来,为何邵儿原先会说徐简坑他。
十有八九也是这样。
听的和说的,出了岔子。
没有说拢到一块去,自然就有分歧,也会有矛盾。
“邵儿,”圣上开口,语重心长道,“挂上城门这种话,以后莫要再提,李嵘姓李,不过十一岁,犯下十恶不赦之罪的也不是他,他即便要为李渡的事付出代价,也不该是那样的惨状。”
李邵脸上一白,到底不敢顶撞他父皇,垂着头应道:“儿臣知错。”
徐简神色一如平常。
往后的日子里,他和林云嫣想要高枕无忧,除了抓住李渡之外,也不能让李邵东山再起。
不得不说,李邵还是李邵。
李邵骨子里从来都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他现在还会忌惮圣上,等他掌握生杀大权时,他肆无忌惮。
从前诚意伯府只抄没削爵而没有砍头,实在是罪名可笑又荒唐,证据不足、无法服众到文武大臣们都拦着劝着。
骨子里的东西是改不了的。
今日徐简故意请圣上召李邵来,也是想让圣上多看看李邵的这些凶气。
而李邵不负所望,展露出来了。
另一厢。
林云嫣得了皇太后的首肯,从慈宁宫出来,去了静心堂。
静心堂里,看守的人手并不少,只是人人都严肃,里外安安静静的,沉闷极了。
林云嫣迈进去,透过开着的窗户看到了李嵘。
李嵘依旧在养病。
原本有些微胖的小少年经此磨难,下巴看着都有点儿尖了。
一双眼睛乌黑,看着进到院子里的人。
待眼神对上,他忽然弯了弯眼,露出腼腆的笑容来。
林云嫣走过去几步,站在廊下,隔着窗户问安:“殿下看起来好多了。”
“发现我的是郡主的表兄?”李嵘道,“我很感激他们,原本应该送些礼物表示谢意,但我现在什么也没有。”
“殿下客气,表兄能遇着殿下,也是因果如此,”林云嫣对着正殿佛堂方向双手合十,拜了拜后又与李嵘道,“殿下多休息,我去见见王妃。”
说完,她从这边台阶下来,横穿院子,到了西偏殿。
西偏殿的窗户也开着。
原就是为了让母子能隔窗多看两眼,以作安慰,因而晋王妃就坐在窗下。
林云嫣进殿,道:“娘娘有话让我带给王妃。”
晋王妃一怔,下意识往窗外看去。
李嵘趴在窗边,眼巴巴地看着她。
晋王妃心中一痛,视线在林云嫣与李嵘身上转了转,到底没舍得关窗,只起身挪步,两人坐到了小桌旁。
桌边看不到外头。
晋王妃知道,但她还是会克制不住地就想歪着身子,去够着试着看看。
“娘娘很担心殿下。”林云嫣道。
“是,我亲生的,怎么能不担心他?”晋王妃摸了摸手上的玉镯,“我也要谢谢郡主,若不然我怕是一辈子都见不着嵘儿了。
我想送郡主礼物,可是家都抄了,我身上留着的几件都普通,远不及郡主平日用的。
况且,这个状况下,我给谁东西,都是在给人家添麻烦。”
林云嫣笑了笑。
她晓得,晋王妃不小气,情况也的确如此。
提到李嵘,晋王妃难免情绪激动些:“一朝天、一日地,王爷的一念之差,弄成如今这般田地!
我原想着,王爷把嵘儿带走,虽说不应当,但也存了护子之心。
他争来争去、最后也是替嵘儿争。
现在看来,是我弄错了!他哪里真心管嵘儿了!
但凡看顾的人上心些,也不会叫嵘儿偷跑出来、摔下山去,险些就死了!
虎毒不食子,他连累我也就罢了,他做什么害嵘儿!嵘儿才十一岁!
我只能安慰自己说,塞翁之马、焉知非福。
王爷走的是一条错的路,嵘儿跟在他身边,即便并非自愿、往后也难逃惩治。
还是逃回来好,不管将来生与死,起码他自己说出来了,能让所有人知道,他不想参与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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