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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妇人颔首,快步出去,吱呀一声拉开了大门。
童公公也从屋里出来,不紧不慢走到院子里。
他其实不慌。
主子身边有成喜他们照顾,离开京城后,就会照着商量好的办法步步图谋。
这条路很难,却不会很长。
主子需要在京城留个联络、调度各处关系的人,童公公便担当此职责。
要担此重任,不仅仅要得主子十成信任,更需要面生。
这几年,成喜接触过的人不少,一旦被人形容出去了五官面相,告示往大街小巷上一贴,哪怕乔装打扮也不能说万无一失。
童公公则安全许多。
他从十岁出头离开皇宫,一晃三四十年了。
即便圣上那儿查到了他本姓劳,原先伺候过章选侍与主子,现如今也没有人能一两眼就认出他来。
实在太久了。
少年与小老汉,哪能是一个样子?
这些年他也基本不在外头行走,唯一见过他的只有苏昌。
苏昌替苏议跑腿,主子的东山大业还要靠苏议出力,苏昌能去衙门告发他?
没有他的画像,没人认得他就是童公公,他只要自己不露怯就行。
至于这接连两日搜查的守备衙门……
今日查完,明日总不会再来了!
不多时,万塘带了两个手下进来。
这就是辅国公给他看的那张纸条上的地址,而他要做的就是“照常”问话。
示意一手下进屋查看,另一人举着火把照亮了那一老一少的面容,万塘对照着名册:“李钱氏?”
小妇人诺诺:“是。”
“家里就你们两人?”万塘又问。
“昨日也跟其他官差大哥说了,”小妇人答道,“男人出门跑商去了,说是要三四个月才回来,不放心家里只我一人看顾,就让我把爹爹接来,父女两人有个照应。”
万塘便看向童公公,拿着手中名册:“你叫钱广。”
童公公点头:“是,老家在永城,昨天到的京里。”
“永城人?”万塘挑了挑眉,“说几句永城话来听听?”
童公公想了想,张口说了几句“官爷辛苦”、“官爷大吉大利”。
万塘笑了笑,又看了这父女两人几眼,道:“我左右转转。”
小妇人略松了一口气。
童公公看向了门外。
对门也在被查问,火把照亮着,站着一家子,他一看过去,就与那里头的一婆子四目相对。
童公公一怔。
那是谁?
对门有这模样的婆子?
乍一看眼生,再想想好像又有一点点眼熟……
童公公心中一惊,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想离火把光照远一些。
脑海里有个念头闪过,提醒他事情不太对劲。
莫非,守备衙门再一次查小词胡同,并非点哪算哪,而是有的放矢?
他们是冲着他来的?
衙门里没有他的画像,那婆子是来认人的?
不应该。
不应该有人还认得他,他也不认得那婆子……
只是有点眼熟,他曾经在哪里见过她吗?
一时之间,童公公没有答案。
不安的情绪浮现心头,他只能暗示自己不能慌张。
他粘了假胡子,一身粗布衣裳,佝偻着背,哪能这么好认?
对面院子里,那婆子一瞬不瞬观察着。
婆子正是何家嬷嬷。
说起来,她也有几十年不曾见过小耗子了,也就是前阵子郡主问起来,她之后苦思冥想了好一些时日,勉强能回忆起那小内侍的五官。
可毕竟太久了,谁知道年纪大了之后的小耗子是个什么样子?
“好像是他,”何家嬷嬷的口气不太确定,“去了胡子,再年轻些,似乎有那么点意思。”
林云嫣站在门板后头,面对何家嬷嬷,对侧院子里的人却看不到她。
今夜动手,他们吃亏在不认识人。
苏昌倒是认得,但让他来认人,不是良策。
一来,万一这是李渡使的计策,想反抓内鬼、故意引人来小词胡同,那苏昌这一枚已经投诚的棋子就暴露了。
这之后,他们再想通过苏昌来获取苏议那里的情报,就不可能了。
再者,苏昌若是再跳反呢?
让苏昌明确知道两次劫他的是徐简,坐实了在陈米胡同出事前、一早就盯着那宅子的也是徐简,坐视李邵在那里被两衙门搜出来的还是徐简。
这对他们两人来说,无疑是后患。
因此,林云嫣去请了何家嬷嬷,在万塘带人进胡同前,先从开在隔壁胡同的后门进了这宅子。
她们给了银钱,说明了是辨认对侧宅子里的逃犯的,便留在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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