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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罚儿臣禁足,这几个月里,儿臣也是稀里糊涂的,没有珍惜这个机会。
现在知道轻重了,儿臣想再东宫再待一阵子,再认真想一想。”
圣上笑着点头。
若邵儿今日依旧说出那天那样狂妄的错话来,他当真会无比失望,可邵儿说的话不一样了。
没有什么冠冕堂皇,也没有什么精巧词句,邵儿说得很直白朴素,这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交流,比起任何豪言壮语,圣上亦确实喜欢“平铺直述”。
真切也实在。
“等下去院子里,朝着西边,上香、磕头。”圣上道。
西边,是定国寺的方向。
李邵颔首:“儿臣也是这么想的,已经让郭公公备了供桌。”
果然,院子里都摆出来了,供桌向西,上头果子糕点,香炉摆着,桌前摆了蒲团。
圣上与李邵一道出去。
李邵接过三支香,在蒲团上跪了,认认真真行礼。
他也没给先皇后念叨什么“心路”,就仪态极其端正,大礼之后,郭公公把香插进了香炉。
李邵没有起身,又另接了香:“这是给诚意伯夫人的,那日若非她大恩,也没有儿臣的今日了。”
与圣上说完,他便继续行礼。
进香后,圣上又把李邵叫去内殿。
“朕让人去看过徐简,”圣上道,“他的伤恢复起来很不容易,这些时日人都消瘦了很多。”
李邵抿了下唇,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出口。
“邵儿,你对徐简有心结,他的伤始终是你的心结,”圣上道,“可不管怎么样,徐简值得你信任他,他往后在朝堂政事上亦能帮你许多。”
李邵闷声道:“是。”
“他拿命救过你,他要娶的是宁安,是你救命恩人的女儿,他们和你的关系足够紧密,”圣上压低了声音,“朕与你交个底,先前陈米胡同出事,朝堂上乱糟糟的时候,是徐简坚持护着你。
现在也一样乱糟糟的,甚至可以说,再过十年二十年,你不能独当一面,可能会更乱。
你能在朝堂上选择很多能臣,但徐简他最好的、或者说他能选的还是只有你。
太紧密了,紧密到他即便生二心,其他人也未必敢真心用他。
徐简也不是一个真会混日子、得过且过的性子,他心中有大业,一个从小立志在战场上领兵的将是不会甘愿平庸的。
你不要因为自己的那点想法,让有能力、靠得住的臣子不敢替你做事。”
李邵看了圣上一眼。
他心里其实很不舒服。
他知道徐简在陈米胡同之后是向着他的,徐简就是想压着他。
徐简想要的就是“掌控”,这是他和徐简之间的博弈。
李邵简直被徐简的那些没事找事的手段烦得要死,可今时今日,他不能和父皇说徐简的不是。
他只能忍下心中情绪,垂着眼,接受了父皇的提点。
圣上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他已经说得够多、够直白了。
邵儿若真如他自己说的,这些日子里有在认真思考,那他能把这里头的弯弯绕绕、轻重缓急都想明白,明白该如何与徐简相处,也明白要如何在朝堂上站稳了。
不止以“皇太子”的身份,而是真正做好一个皇太子。
倘若邵儿还是听不进去,那……
圣上拍了拍李邵的肩膀,那就真的太让他失望了。
李邵送圣上出去,看着御驾离开,东宫大门紧闭,而后,他脸上的恭顺收了起来,眉头紧紧皱了下。
吹了会儿秋风,他又往库房那里去,重新坐回到杌子上,拿起木盒把玩。
冯内侍在一旁伺候。
他那小眼珠子往四周打量了一番,见无人靠近,便压低了声音,道:“小的看着,圣上今日心情缓和许多。”
李邵嗤笑了声,打量了他几眼:“赏。”
冯内侍忙谢恩。
上回惹怒父皇之后,李邵就知道坏了。
他不止不能依着原先想好的,在母后忌日前解了禁足,甚至还要继续困在东宫,何时出去都不知道。
再懒得听父皇说的那些道理,李邵也晓得,他必须低头、退两步,周旋一下。
要解禁足,就要让父皇消气。
而他在东宫里关着,见父皇都不容易,更别说让父皇消气了。
还是这冯内侍给他出了主意,起码忌日这天,父皇一定会来。
果然,事情很顺利。
靠修遗物、靠那些话术,他成功让父皇平和许多。
不得不说,这事情很刺激。
看到自己精心准备之事取得成效,李邵十分畅快,他能拿捏住他的父皇,全天下有比让父皇照着他的想法而喜怒哀乐、更让人感到刺激的事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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