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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缈道:“看来,老爷确实动过让阿娉去伺候太子的念头。”
刘靖深吸了一口气。
今晚的徐缈,太过于油盐不进了。
若是换作其他时候,刘靖是个耐心极好的人,他愿意不急不躁与徐缈沟通,慢慢把人的想法转过来。
可今晚不同。
迅儿被流放,他被革官,他的前半生所有的一切都打了水漂,后半生亦是一片茫茫。
他很难再有足够的耐心了。
“夫人,”刘靖叹息了一声,似是无奈,又似是悲伤,“夫妻相伴二十年,我视你为知己,你却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来批判我。”
徐缈抿唇,没有说话。
刘靖又道:“夫人说得没错,我骗过你,我愧对了你的信任,你因此质疑我,也是人之常情。
我不清楚这几次阿简具体跟你说了什么,我只是感觉到,你的情绪起伏很大,似是被别的人影响了。
或许,你应该放空下思绪,多听听自己的想法。”
一面说着,刘靖一面抬起两只手,按在了徐缈的肩膀上。
他直视着徐缈的眼睛,而徐缈回应他的亦是目光。
徐缈一直看着他,沉沉看了很久,久到刘靖以为徐缈不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她才缓缓开口。
“也许吧,也许阿简说的话里,也有不真切的地方。”
刘靖听她如此开头,心里泛不起一点喜意。
今晚的徐缈,转折太多了
果不其然,徐缈之后的话,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就像是迅儿,迅儿也骗了我很多,”徐缈说到这里反倒是笑了,笑得很苦涩,“儿女是债,但夫妻不是。”
听到这里,刘靖知道,他和徐缈之间彻底无法沟通了。
或者说,他已经不能再通过他的手段与话术,让徐缈回心转意了。
“夫人,”刘靖的声音沉了下来,“夫人的意思是,和离?”
徐缈愣了愣。
和离两个字,似尖刀一般,直直扎向了她的心里。
她其实没有想过那么多。
眼前状况一团乱,只理顺阿简、迅儿他们的事情,就已经耗费了她足够的心力,她与老爷说明白,却也没有想好之后的路要怎么走下去。
事实上,她本来是想过随老爷回乡的。
只是,一晚上的交谈之后,她的想法也有了变化。
可再怎么变,也没有那么飞快的进展,而眼下,老爷把事情摊开说了。
“老爷不打算让我和阿娉一道返乡,让我们留在京中,”徐缈反问刘靖,“那在老爷本来的打算里,又是怎么一回事?你我夫妻就此别离,天各一方,彼此念想?”
刘靖一滞。
徐缈又问:“还是我受不了京里无趣的生活,求着阿简让我去寻你?”
刘靖:……
徐缈问得太真切了。
不是故意挑话,也不是阴阳怪气,她只是在顺着问而已。
偏就是这样的直接,让素来巧言善辩的刘靖也懵了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徐缈也不是真要刘靖给一个明确的说法。
轻轻拥了拥刘靖,她便放开了,甚至,在刘靖失神的时候多退了两步,没让刘靖再按着她的肩膀。
“和离也好,不和离也罢,”徐缈柔声道,“老爷,这二十年里我过得很好,将来再无相见,也盼着留一个好的念想。”
说完这些,徐缈没在管刘靖,把该给刘迅带上的东西都整理好,交给夏嬷嬷一部分,自己也捧着一部分,打算回房去。
刘靖这时候才回过神来。
“好的念想?”他喃喃着,冷笑一声。
刘靖回了前头书房,一直坐到天明。
最后有两刻钟,他似乎是睡过去了,到了平日醒神的点,又一个激灵睁开了眼。
梳洗,更衣,整理朝服衣摆时,他突然想起来:不用去早朝了。
他已经不再是鸿胪寺卿了。
刘靖换下了朝服,只一身常服出门去,坐在街口摊子上吃了一顿早饭。
很不习惯。
在街上迎接热闹的到来,确实非常不习惯。
等时间差不多了,刘靖才去了千步廊。
路上遇着不少官员,见到刘靖露面都很尴尬。
刘靖没管他们,只寻了两位少卿,把原本手上的事情都交代出去。
“大人何时启程?”黄少卿问。
“已经不是大人了,”刘靖摆了摆手,“不用送行,也没有什么好送的,我先走了。”
黄少卿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道:“圣上在气头上,等过几年,这事儿过去了,我们想办法多提提你,说不定圣上会愿意把你再召回来。”
刘靖是一位有能力的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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