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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比起来,刘迅但凡有刘靖十分之一的能耐,也不会次次都被逼得节节败退了。
见底下很安静,圣上缓缓道:“把这枚金笺查清楚,再查使节团、尤其是近些时日进出过京城的。”
万塘与单慎忙应下。
“众卿还有什么想说的?”圣上问。
无人应答。
他们想说的话很多,但都必须多斟酌、多思量。
眼下这个当口,最是胶着,如下棋似的,一步对,能砍下一片棋面;而一步错,守地尽失。
曹公公喊了退朝。
圣上走下来,视线从徐简、单慎等人面上划过,便走出了大殿。
徐简想了想,与单慎一块抬步跟了上去。
刘靖一直没有动,直到黄少卿扶了他一把,他才借力爬起身来。
腿脚已经麻了,若不是有人扶着,指不定要踉跄几步。
面上稳住,只有刘靖自己知道,他朝服下的里衣已经湿透了。
这枚金笺,真的打乱了他的阵脚。
他已经全力去扭转了,但这套说辞能不能唬住人……
别看他分析得头头是道,扯了几面大旗,但刘靖其实没有把握。
他的“底气”是他的政绩。
而若政绩染上污点,哪怕大旗扬得再高,他的底气也没有了。
另一厢,徐简与单慎向着御书房去。
不多时,万塘也赶上了他们。
“我看来看去都是真的,”万塘抹了一把脸,“金笺不说薄如蝉翼也没厚多少,一面高山一面字,造假哪是那么好造的?得有模具,一体成形。”
单慎神情严肃,时不时点头。
徐简没有说话。
如万塘所说,造假的确困难。
当日,玄肃发现有古月人出入那宅子后,徐简就做了这手准备。
他需要一枚金笺。
不确定何时会用上,也不确定什么场合用,但有备无患。
他手里的这枚是真的。
玄肃偷了古月副使的金笺,交由手艺精湛的老匠人,赶制了一枚能乱真的假货出来,又悄悄塞了回去。
那副使大大咧咧的,又是真心来访,从头至尾都没有发现。
而他们出城之时,副使身份特殊,通关文牒在手,金笺并不是最重要的,且两方都存了友好之心,哪会像对待犯人似的严丝合缝去审查,看一眼、没看出端倪来,也就过去了。
没有谁想过,有一枚金笺会被换。
灯下黑,确实好使。
要不然,徐简也不会次次都能在圣上、单慎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了。
万塘越说越烦:“刘大人没教好儿子,但他当官确实当得不错,刚听他这么一分析,我都觉得他说得在理,这枚金笺也许是有人挑拨。”
单慎道:“是与不是,得我们给圣上答案。”
几人进了御书房。
圣上坐在大椅上,还在看金笺。
单慎整理了思路,大致讲了讲:“先前臣问过殿下,可曾在那宅子里还遇着过别的客人,殿下说不曾遇到过。
因此,臣一直觉得,那宅子的存在就是为了布殿下的这个局。
刘大人说的话,并非全无道理。”
圣上微微颔首。
他与万塘、单慎交流了几句,见徐简坐在一旁、没有开口的意思,也就没有问他。
只等与其他两人说完了,才单独留徐简下来。
“没有别人了,”圣上道,“你有什么想法就直说。”
徐简没有迟疑,只是语气有些尴尬,或者说,透了几分别扭:“臣在反思之前的谏言。
当时不知道会翻出这么一枚金笺来,才特特安排上了金砖,为的就是把事情解决掉。
却不想,越弄越复杂了。
只是金砖,或者只是金笺,都能把事情收了,偏偏两件物什凑在了一块。”
圣上听出他语气里的那点情绪,不由笑了笑。
年轻人就是这样。
倘若只靠着布局就能够事事顺心,那“纸上谈兵”的胜者就是战神降世了。
排兵布阵再细,临阵对敌亦会出状况,需要调整、应对,最后是总结。
总结下来的应该是经验,而不是因为变化而产生心理上的负担。
这是年轻人需要迈过去的一步。
“徐简,”圣上看着他,语调平和,“你祖父应该教过你,人算不如天算,战场上瞬息万变。现在你面对的不是战场,但也是一个道理。”
徐简起身行礼,谢了圣上教诲。
这般来回后,他想,圣上便不会把金笺的事算到他头上了。
“臣以为,”正了正心神,徐简道,“此事本该速战速决,拖得越久,对殿下也越不利。各方忙着互相谋算,也容易激化了矛盾。现在出现了金笺,再查下去又要花不少时间,也未必能查得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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