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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不肯提前告诉她。
就是知道一旦说了,她肯定会阻拦。
“太子把酒换了,你便是喊得满天下都知道,他也就是挨几句骂,最多就是罚,不痛不痒的,”皇太后道,“那是圣上最看重的儿子,人家父子一个口袋,酒水在哪儿碍不了别人。
往后他还是太子,将来他还是要登金銮殿,你平白无故得罪他一回。
他要不记仇,倒也无所谓,只当小打小闹的。
他若往后真记仇了,他不到二十,哀家却是这把年纪了!
哀家一定会走在他前头,等那时候,你被他寻麻烦,你还要从哪儿搬救兵?”
话音落下,皇太后就见林云嫣的眼眶全红了。
晶亮的泪水珠子含在眼眶里,眨巴眨巴着就要砸下来。
皇太后的心不由一痛。
话也不算重,怎么倒要哭出来了?
显得她这个老太婆欺负小孩子了。
林云嫣确实心里梗得慌。
娘娘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在怪她,而是满满当当的关心。
不是重话,但都是真话。
娘娘走在了前头,搬救兵都无处搬的处境,林云嫣真真切切地经历过。
正因为不想要那样的结局,她今时今日才不得不去得罪李邵。
只是那些“过往”,她无法向皇太后说明。
皇太后见她要哭不哭的,思来想去,还是不再多说,只让王嬷嬷去打水来,让林云嫣净面。
刚收拾妥当、抹上点香膏,就听外头通传,说是太子殿下与曹公公来了。
李邵走在前头。
先互相行了礼,他才道:“库房里的贡酒是我换的。”
皇太后面露惊讶之色,故意道:“你换那酒做什么?”
李邵又把那套说辞讲了一遍。
“你这孩子,孝顺是好,但也要注意方式,”皇太后摇了摇头,道,“明明是好心好意的,最后却成了这样。还好事情也没张扬开,自家人嘛,都说得清楚。”
李邵忙又赔了罪,再与林云嫣道:“宁安要那酒,我让人给你送去。”
林云嫣抿着唇,就这么点了两下头。
等李邵与曹公公离开,皇太后抬手按了按眉心。
圣上让曹公公陪着来,摆明了是不想闹大、传开的意思,她当然也就顺水推舟,不至于为此与圣上争一个高下。
只是……
皇太后轻声问林云嫣:“这个结果,你可是满意?”
林云嫣心里,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靠几桶贡酒就让李邵跌个大跟头?
她也好、徐简也好,都不会那么天真。
那是圣上的儿子,即便戴上什么“没把新科进士放在眼里”的高帽子,也就那么一回事。
伤不到筋、伤不到骨的。
不过是,任何一张大席都得有个章程,主菜再热再金贵,开胃小菜也得先端出来。
而且,徐简也需要“脱身”。
被圣上要求天天跟着太子、指点太子的徐简,总不能是什么事情都不晓得吧?
尤其是那些见不得光的大事。
所以,该交的功课得交,该拿的好处也得拿。
夜风更浓了。
李邵站在御花园里,等看不到曹公公的身影了,他才眉宇一扬笑出了声。
畅快啊。
刚听说库房出了状况时,李邵心慌不已。
怪自己运气差,又怪宁安事情多,再看一眼父皇,那滋味真像是有一把剑悬在了他的脑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落下来……
等曹公公查问完毕,被父皇问话时,那种害怕到了顶峰。
指尖都在打颤呢!
可之后呢?
他几句话立刻就挽回了局面!
父皇恼了,又没怎么恼,就这么息事宁人。
慈宁宫里也不会有什么异议,宁安再臭着个脸,酒都给她了,还能折腾什么?
背着父皇做事,又能顺利摆平,这种从心慌到肆意,血液凝固又到奔腾叫嚣,真的刺激啊!
尝过一次这种滋味……
李邵舔了舔嘴唇,还想再试试。
谁让他是皇太子呢?
谁让圣上是他的父亲呢?
他就是可以这么随心所欲。
不多时,曹公公回到了御前。
圣上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听见曹公公的声音,他眼皮子也没有抬,问:“皇太后怎么说?”
“娘娘说,自家人的事情,说清楚就好了,”曹公公说完,想了想,一五一十道,“郡主眼眶泛红,似是哭过,想来是叫皇太后念叨了几句。”
听到这儿,圣上才缓缓睁开眼睛,轻笑了声:“宁安也是小孩子,皇太后素来宠她,她一年也听不到几句重话,偶尔听听,可不就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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