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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辞归+番外(348)

管事、采买、进进出出的丫鬟婆子,他们岂会不知情?

都是老爷打点好了,不许他们让她听说一个字。

瞒着她,也瞒着阿娉。

老爷是一片好心。

郡主今儿也说过,老爷好心办坏事。

可是,除了这些之外呢?老爷还让底下人瞒了她什么?

在这家中,会一五一十地把大小事情都说明白的,似乎只有贴身的嬷嬷丫鬟,以及阿娉和她身边的人了吧?

困乏席卷而来。

迷迷糊糊着,想的东一茬西一茬的。

渐渐徐缈的思绪都混沌了,她的呼吸也平稳下来。

她做了梦。

梦到她的小时候。

父亲出征,母亲抱着小小的她一直送到不能再远送。

母亲病故,父亲抱着她在灵堂里一坐就是一整夜,她中间睡着了又醒来,抬头就是父亲满是胡渣的下巴。

父亲又去了边关,她独留府中便常常去厨房,为的就是跟厨娘学做亡母喜欢的菜,这是她思念父母的方式。

又一年,那厨娘请辞回乡了。

再后来,她长大、嫁人,生下阿简,百日后依依不舍地送去父亲身边。

……

还算清晰又条理的梦境,在这之后却突然乱套了。

她歇斯底里地与刘靖喊着。

阿简坐在轮椅上、冷声与她说着。

她狰狞着举着剪子,猛地扎向刘靖,却被刘靖一把推倒在地上。

这是梦,是噩梦!

徐缈很清楚,她要从这不切实际的梦里醒过来,可下一瞬,她的梦又变了。

她又年轻了些。

五官比刚刚发疯的那个她年轻些,只是头发全白了。

她趴在阿简背上,被阿简背着一步步往前走。

横向倏地冲出来数人,阿简护着她无力支撑,一把长刀劈在他的腿上,鲜血淋漓。

她的视野亦是一片殷红。

越过刀光剑影,她看到了迅儿。

迅儿的眼中似是有一丝不忍,却终是撇过头,没有救她与阿简。

又一瞬,徐缈的梦再一次不同了。

她只有鬓角发白,余下的依旧是青丝。

她倒在了祠堂中,手里抱着的是父母牌位。

她喘不过来,似是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她看到了一人向她走来,拄着拐杖跛着脚。

那人在她面前蹲下,正是阿简。

阿简的脸上没有什么情绪,但他的眼中隐有泪光。

几乎就是一刹那间,悲伤痛苦癫狂各种情绪冲击而来,惊涛骇浪一般。

徐缈从梦中惊醒,瞪大着眼睛,却只有黑漆漆一片。

身上全是潮的,她大汗淋漓。

捂住嘴巴,徐缈才没有让自己沉重的呼吸声惊扰到身边人,她一点点平复着,也一点点整理着梦境。

那些都是她,那些又纷纷不是她。

做梦就是这样,什么光怪陆离的都会发生。

是了。

无论是哪个梦里的阿简,腿都伤了。

坐轮椅、挨刀子、拄拐杖。

这是她的心魔吧。

听闻阿简伤了腿之后,她最怕的不就是这些场面吗?

万幸的是,现在阿简能自己走,只有一点点很不明显的跛足,多休养、多保暖、别冻着。

可为什么,无论哪个梦里的她,都“疯”了呢?

拿剪子刺人?

她怎么可能做出那种疯狂的事情来?

更别说是刺向刘靖!

满头白发?

她遇着了什么事情才会在那个年纪就白发苍苍?

她手脚一点动弹不得似的,阿简想护都护不住她。

她又怎么会抱着父母的牌位,倒在祠堂里呢?

太混沌了。

徐缈很难迅速理顺那样繁杂又离奇的梦境。

更何况,是乱套的梦境。

闭上眼睛再睁开,又重新闭上,反反复复之后,刻在徐缈脑海里的就是两双眼睛。

迅儿的眼睛里,一丝不忍却放弃。

阿简的眼睛里,克制却含着泪光。

梦是假的,梦不能代表任何东西,但这样惊心动魄的梦,又怎么会让人的心潮毫无起伏呢?

会做这种梦的她,疯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许久后,徐缈才重新入眠。

后半夜这一觉,睡得依旧不踏实。

翌日醒来,她精神颓然,太阳穴隐隐犯痛。

刘靖把刘迅叫来,当着徐缈的面,沉声训斥着。

“你看看,你母亲为了你那些糟心事,一整宿都没有睡好!”刘靖道,“你对得起她吗?”

刘迅缩了缩脖子。

父亲刚就跟他说了,这一顿骂肯定少不了。

他就是疑惑,明明骗过母亲了的,到底是谁在乱搬弄是非?

“母亲,”刘迅小声道,“我做错了,我已经知道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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