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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娘子皱着眉,道:“老爷把人扔胡同里时,叫人发现了?那条胡同偏僻得紧,这又是大雨夜,打更的都不会往那处去!莫不是老爷一早就被人跟着了?”
“怎么可能?”朱骋连连摇头,“难道是那李元发……”
“妈妈先前开门看过,不是没有瞧着人吗?”
屋里,两人嘀嘀咕咕着。
屋外,那婆子隔着窗问:“娘子、老爷,我们开不开门?他们说是顺天府的,再不开门要翻墙进来了。”
一听顺天府三个字,朱骋那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脸,越发跟抹了白及浆子似的。
“就是李元发!”王娘子反应过来了,“我说衙门怎么会放李元发出来,定是他投了官府。
他来套老爷的话,只要老爷认罪,就能少他的事儿……
真不是个东西!”
朱骋倒吸了一口凉气:“现在怎么办?我难道就这么被衙门逮住?我又不是故意害李元发,是他自己倒霉……”
王娘子眼珠子一转:“我去稳着官差,老爷趁机……”
两人简单约定了几句。
婆子得了吩咐,先行回到大门前。
隔着门板,她听见了一人发号施令。
“敲了这么久,猪都醒了!”单慎骂道,“来个身手好的,直接翻墙进去了,这么等、等到什么时候去。”
“哎呦,大老爷们且等等,”婆子高声唤道,“我们娘子醒了,且等她换身见外客的衣裳,等换好了,婆子我就开门。”
领命的衙役听见了,转头看单慎。
单慎皱着眉头看了眼徐简。
徐简打着伞,伞面举得不高,遮了大半张脸。
单慎看不到徐简的神色,一时不好判断对方在琢磨什么,下一瞬,却见那伞沿往上抬了抬。
徐简的五官露了出来,神色依旧很淡,所有的情绪都掩在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里。
而他的视线,也随着他举伞的动作一点点上移……
单慎吸了口气,顺着徐简的目光望去。
院墙上檐、高树枝头、黑沉的雨天……
旁的,恕他单大人眼拙,暂时没看出端倪来。
“您……”他斟酌着要开口问。
徐简问道:“单大人,守在后墙那儿的衙役没有撤吧?”
单慎一拍脑袋,反应过来了,急急跺脚催促:“快快快,多几个人,左右后头所有的墙都别漏了!”
后墙那儿,朱骋颤颤巍巍顺着梯子爬上墙头。
雨天湿滑,本就不比天晴时好行动,偏他心里还慌得不行,两条腿跟弹琵琶似的直发抖。
好不容易翻上了墙,还不及坐稳,梯子就被王娘子抽走了。
王娘子也不敢大声喊,高抬着头,雨水哗哗往口中落:“跳呀,老爷快些跳!”
朱骋不敢跳。
院墙往日看着还嫌不够高,真坐在上头又觉得高得不行。
偏又黑乎乎的,他连个落脚处都看不清。
迟疑着、犹豫着,突然间,几个光亮从左右围拢来。
那是灯笼光,被雨水打着,很不清晰、时明时暗的,越来越近。
朱骋看在眼中,真是怕极了,顾不上高不高的,闭着眼睛跳了下去。
“哎呦——”
单慎提着灯笼,赶在最前头。
瞧见一黑影从墙上落下,他就知道被辅国公料中了,院子里的人要翻墙逃跑。
凑到近前,单慎把湿漉漉的灯笼紧紧挨到了那人脸上,而后重重啧了一声。
这家伙身手不行啊!
看这架势,摔了个狗啃泥不算,还在地上打了个滚。
单慎辨认了下那人泥糊糊的脸,实在看不出模样来,干脆掏了块帕子在对方脸上用力擦了擦。
这一擦,总算露出点真面目了。
单慎惊讶、又没那么惊讶:“朱四老爷?”
朱骋摔了下狠的,浑身痛得不行,被官差围住,自知逃不掉了,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尴尬又难看的笑容:“既认得我,快把我送回府里去,我摔伤了。”
单慎呵呵一笑,直接让人动手,把朱骋架回了那宅子里。
他又不蠢。
真把朱骋送回英国公府,之后办案问话,能顺利才怪。
隔着墙,王娘子把外头的状况听得一清二楚。
在心里狠狠骂了“没用的东西”之后,她开始琢磨起了脱身的办法。
还没有等她把梯子再架好,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
她倏地扭头看去。
来人撑着把大伞,走得不紧不慢,雨水湿了他的鞋子,他却浑然不觉一般,身姿依旧挺拔。
“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她问道。
“大难临头各自飞?”徐简轻笑了声,“也没错,你们原也不是什么正经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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