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为了回应她，鹿卿云恰在此时做了回答：“再过两个时辰，我便能恢复。这点时间，休息也好、继续修炼也好，你看着安排。”

若是掌门不在这里，她就该当场摆烂，躺下蒙头睡大觉了。

可惜他在，那她怎么想都得装装样子。

鹿卿云将时间掐得很准，正正好两个时辰过后，他恢复为人的外形，喊了青楸。

青楸睁眼时，正好瞧见他的头发一点点由白转黑，心底忽然觉出了几分遗憾之意。她仔细着将眸中泄露的情绪掩去，抬头问鹿卿云：“掌门大人，我们接下来是要……往双极山中去吗？”

“不，”鹿卿云摇摇头，视线落在了洞窟深处，“我们往里头看看。”

这话听得青楸有些许紧张，开口时声音都绷紧了。

“可弟子听说，这洞窟里头有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那你现在站着的是什么地方？”

“……洞窟内。”

青楸不自在地别开了视线。方才那不是走投无路么？那种情况下她忽然想起，秘籍上对着洞穴的评定是安全，她当然下意识就往这边过来了。她哪能料到，鹿卿云会想着往深处去呢？

也不知道此时他的实力恢复了几分，要是真碰到什么特殊情况，他能不能对付？

鹿卿云却没给她留太多考虑的时间，已经向着她伸出了一只手：“去看看吗？”

青楸犹豫片刻，还是握住了他的手：“好。”

此时天边已然泛起鱼肚白，些许晨光从洞窟口透了进来，照亮了一小方地面。

而洞窟的另一边，则完全被黑暗笼罩。

得亏这地方不像魔界和蓝星谷那般邪门，寻常的火都可被点燃，不用担心照明的问题，否则往里头走的一路上只怕会更难。

不知为何，洞窟深处有许多丝线一般的东西蔓延开来，粘连在四周的壁上，瞧着像是蜘蛛的巢穴一般，光是看着就叫人觉得不舒服。若是一时没看清楚不小心摸上去了，寒意会从指尖一路传开，使人浑身汗毛倒竖。

眼见着前头的丝线越缠越多，青楸步子一顿：“弟子猜着里头也就这些东西了，当真还要往里面去么？”

然鹿卿云的步伐极坚定，没有任何的停顿，拉着她的手已带上点生拖硬扯的意味。

青楸猛地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慌忙将他的手挣开，这仍未能让他停下脚步，他稳步往深处走去。

她刷一下将链子刀拔出来握在手中，将身边垂着的丝线劈开练过手、确认了再独自前行一段路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后，她沉下气，不远不近地跟在了鹿卿云身后。

越往深处走，情况越发不对。他们二人周身的景象开始发生变化，让人感觉起来像是入了幻境。一阵雾气聚起又散去，她再定睛看向身前走着那人，那似乎……已不再是鹿卿云？

青楸进一步发现异样的瞬间，一道无形之墙倏忽出现，生生将她与前面的人隔绝开来。她能感觉到墙的存在，却拿它没有办法，试过用链子刀都劈不开后，她干脆抱臂站在墙后，想看看这场戏最终究竟会怎么落幕。

让她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会借此看到鹿卿云的过去。

她最初其实没能将人认出来，直到——看见他的父母。血缘中大概真有些奇妙的东西，仅凭第一眼，她就确认了出现在另一边的二人是掌门的父亲与母亲。

青楸隔着无形之墙所看到的景象极其混乱，就好像在看一部意识流的电影，能真正看明白的不过其中一小部分。就是这部分让她知道，原来掌门大人之前说他父母“飞升”是假的，他们其实是死了。

那应当是一场涉及诸多修士的战事，起因经过她都看得一知半解，只知道前任掌门与夫人都被牵扯了进去，他们死在鹿卿云面前时，鹿卿云不过十岁，元灵受损也是因为彼时受了波及。那之后，是很长一段他独自挨过的日子。

青楸还想往后头看去，恰在此时那无形障壁自然消散，她也没多想，继续往洞窟深处摸了过去。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极轻的一声。

“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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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无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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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光怪陆离的景象如潮水般退去。

回过神来的青楸四下一看, 发现自己的手脚已被丝线缠住，瞧着……怪让人不舒服的。

得亏她手腕还能活动，链子刀也还握在手中, 刀尖一转，丝线应声而断。

鹿卿云从她身后匆匆走来, 低声问了句：“可有受伤？”

青楸摇摇头。

伤倒是没受伤, 只是眼下仍摸不清楚状况, 多少让人有些茫然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