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丑时录(9)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她目光一滞,耳边突然回荡着她父王的叮嘱:“小女跟谁谈情说爱都好,反正咱不吃亏,唯独不要与那神族,少不得你一番伤情伤神。”
今日她似忽明白了话中深意,原来越是完美的神君越是个是无情无爱的。
在二人说话的间隙,沈然已被带回了总兵府衙,刚与李成栋打了个照面。
“你就是沈然?”李成栋审视着她,脸色还算和悦。
“是。”闻言,沈然面色无异,径直应了下来“你同那沈道之是何关系?”
“他是我的祖父。”
“沈夫子虽是德高望重,为人却十分迂腐,我们今日请姑娘前来,也没别的意思,只需要姑娘随我们一道前往沈府,再欢欢喜喜地唱上一出《游园》即可。”
“请大人给民女一点时间准备。”沈然抬眸,清澈的眸子里多了几分决绝和凛然。
“哈哈哈…沈姑娘果然是个聪明人,你的祖父远不及你…”李成栋仰面大笑起来。
“来人,替沈姑娘收拾房间,好生伺候着,我们明日一早再出发。”
那日,长古镇上张灯结彩,曲笛与笙、箫、琵琶之声几里路外都能听得清楚,荒僻小镇缘何这般热闹?
据说是那邺城的名伶沈妤要来唱上一出《牡丹亭》。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就连沈家诸人也一早就被“请”到了台下入座。
就在这个时候时…“大人,不好了!”小厮慌忙跑来,“沈姑娘得了喉疾,如今是话都说不出来,更别说唱戏了。”
“哑了?”不同于往日的暴跳如雷,李成栋听闻此言也只是随口反问了一句。
“小的找大夫来瞧过,说是她这辈子都再难出声了。”
“哑了也要给我唱,你跟她说,出不了声不打紧,装个腔做个势总是会的吧?”李成栋轻笑道。“我就不信小丫头片子还能出什么幺蛾子”
而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小丫头片子”沈然此刻正立于戏台中央,素面朝天的她既未同往常一般在吊嗓或是做着登台前的热身准备,只是干站着,忽而抬眼环顾四周,红火的戏台,热闹的丝竹管弦,广阔无垠的的蓝天…她目光中的愤恨与迷惘逐渐退散。
依稀听到有人在唤她,她朝后看去,只见辛伊用帷幕遮住了身子,只露着个脑袋正冲她招手,沈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想开口唤她,却发现自己早已发不出声来了。
她不动声色瞥了眼台下,撩起帘子去了后台。
进门的第一眼她便看到了祁宣,只见他寻着个衣箱正颇有派头地坐着,冷傲的面容庄严如神祗,倒也全无违和之感。
她无暇顾及他们是如何跟来的,以及为何要跟来淌这趟混水,只听“扑通”一声,她已径直向他跪下,深深地磕了一个头,伏地不起,一如百年之后的那个晚上。
不知何时,祁宣手上多了份纸笔。
沈然起身双手接过,思忖片刻在纸上写下了心之所想,搁笔的霎那,她期期艾艾地抬头看向祁宣,那样的目光似曾相识,见眼前之人颔首,她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你去准备吧,其他的事交于我。”
不知为何,祁宣的一言一行总是有股令人深信不疑的力量。
第5章 哑女(三)
酉时四刻,在半暗的天色中,大戏正式开幕。
苏然方一亮相,桃腮杏脸,双瞳剪水,恍如神仙妃子般的扮相不可谓不惊艳。
不同于在邺城的人声鼎沸,底下竟是鸦雀无声。
这时,李成栋起身带头鼓起了掌,更是连说了三个“好”,在场所有官员连同兵士一时间齐声捧起场来。
在掌声及欢呼声中,曲笛悠扬而起,众人只见李成栋蹙了一下眉,神色瞬间变得十分不善。
“…又听见乌鸦阵阵起松梢,数声残角断渔樵。忙投村店伴寂寥,想亲帏梦杳,想亲帏梦杳,这的是风吹雨打度良宵!”
这当然不是沈然的声音,而是祁宣的。
梨园行有“男怕夜奔,女怕思凡”的说法,而此时祁宣正用旦角的嗓音,满宫满调地将这一唱段唱得铿锵有力,响遏行云,与沈然收放自如的表演合为一体。
见好好的一出《牡丹亭》竟成了宝剑记《宝剑记》,底下之人无不面面相觑,神色各异,表情十分之精彩。
“你给我停下!”李成栋气急败坏地吼道。
“…一宵儿奔走荒郊,穷性命挣出一条。到梁山请得兵来,誓把那奸臣扫!”
台中央的沈然却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美丽的面孔此刻正圆睁着怒目,一招一式似用尽了全力,将那嫉恶如仇却被逼上梁山的林大教头演绎得酣畅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