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家不给包饭食，就日日晚上去山里找些能吃下的，带着去镇上，也有不少的工友看着他可怜给一半馍馍或者去多喝些水就这样过日子。

好容易等到了完工，瘸子脸上也罕见带了些笑意，他虽然只要一半的工钱，但是这样累计起来也不少，能在小摊上买几条双儿都喜欢的绑发带子。

终于他也能排上算钱的队伍了，几个工友还打趣的说了两句：“田小子行啊，这些日子就你干的最起劲，估摸着能拿不少呢！”

瘸子嘿嘿笑两声只听着，没有回话，众人也都习惯了。

等排到他的时候，瘸子有些拘谨，双手在衣摆擦了两下，眼神放光，等着账房给他算钱。

账房抬起头来，一见是他，神色有些不自然，随后扯出个笑来，装模作样寒暄两句，随后给了一个钱袋子，钱袋子掂起来钉钉作响但是重量不对啊。

瘸子打开看了看，抬起头讨好的看着账房：“先生，这钱，这钱怕是不对。”

账房的脸一下就黑了，连忙摆手：“去去去，这有什么不对的，咱们老爷看你可怜放你个瘸子来已经算是仁慈了，还敢讹上了是吧？来人啊！把他拖下去！”

几个护院就要上来，工友们见状不对也都有些不知所措，帮着拦了一下。

“先生别怪，田小子这些日子都老老实实做活大家都是看到的，或许，或许您贵人多忘事一下没记起来，您再给看看呢？”

几个工友都是老实人，那瘸子也是真可怜，才多说了两句。

众目睽睽下，账房也起了火：“还想不想拿钱了！少给我多管闲事！不然一分钱都拿不到！”

这样一吼，其他人也不敢再多嘴了，只能怜悯的看了看瘸子，他们也是要生活的，护院们一左一右架起了瘸子，瘸子难得硬气：“钱给我！”

“给我打！”

账房看他还要闹，不再废话直接挥手，顿时如雨点的拳头就砸在了瘸子身上，密密麻麻，毕竟这事也是得了主家的同意，不然就凭他一个账房怎么敢做这样的事儿。

瘸子被打也不认：“把钱给我！”

嘶哑的吼声，闹得有点大，本来大门就敞开的，这下更是引了好些人都围着看看是怎么了。

那瘸子已经被打在地上爬不起来了，但还是不肯就这样算了，这都是他一点一点赚来的。

看的人越来越多，都指指点点的不由叹息，甚至在人群中还有人说着要不要去请几个衙役来，也是怕要是真把人打死了，人命一条啊。

账房也有些慌了，毕竟主家交代了不要闹大了，这样下去要是进了衙门那他怕是也不会好过了。

匆匆又丢下几十个钱，恶狠狠道：“拿去拿去！我们主家心善可怜你呢，要是再在外面行讨怕是没有这样的好运了！”

瘸子一个一个捡起来，有几个工友想去帮一把的，都被账房用眼神给制止住了，无声威胁着，谁要是帮忙，那么下一个就是他！众人也就只能咱在一边看着。

周围又传来议论：“原来是个乞儿啊！这主家还真是心善呢，对一个乞儿都这么大方！”

“现在的人啊，有手有脚的，不干正事，真是给他爹娘丢脸呢！”

瘸子的手顿了一下，低下头继续了，这一共加起来也就差不多够了。

账房得意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瘸子，又吐了口唾沫：“捡完了赶紧滚！”

“诶，不对啊！这人不是乞儿，是这家的帮工呢，我就住这附近，来来回回见过他好几次的，每次都是最早来，晚上我家都点灯了他才走！”

“啊！？那这......”

众人的眼神又变了，看向账房的眼神也更加不对劲，倒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反转，账房实在受不了探究和谴责的眼神，掩面回了厢房。

瘸子把钱装好，一拐一拐站起身来，避开了众人想要扶他一把的手，他身上那么脏，可不想脏了他人的手。

瘸子去了他想了很久的小摊，可是他去晚了，那地方已经换人了，这家卖的包子，很香，勾的他不停吞咽口水，紧紧捂住了肚子。

他自觉站的远些，低声问着：“原来这里卖绑发带子的小摊已经收摊了吗？”

原本的小贩是想把他赶走的，但是看他这幅模样又不忍心，敷衍两句。

“这地儿又不是固定的，我来的早就占了这儿，有什么问题吗？没见过什么卖绑发带子的，你去别处看看吧。”

瘸子点点头小声道谢开始在街上转悠着，他身上带着伤吓人又可怜，走完了整条街都没再看到熟悉的小摊。

原地站了会，不知道想了什么，他的表情变得很难受，低低呢喃：“错过就再没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