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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
温长空眼球突然破裂。
血刚流出来,便被扑面的风浪带走。
电光炸起,云昭清晰地看见了这道凭空出现的伤。
极薄的一道伤,歪的,三角形状。
温长空无力的惨叫声湮灭在风雨之中。
肩上、胸前、脖颈、额头……
砍的、刺的、劈的、钩的……
血从他身上涌出,眨眼之间被风浪带走,只剩下泛白的、可怖的一道道创口。
看不见凶手。
失重感袭来,捕鲸船被浪峰重重压入沟底。
船帆、衣角、膝弯,都被恐怖的惯力威能压迫到动弹不得。
大船飞速向百丈下沉降。
涛声如雷,并着可怕的“呜嗡”声。
云昭余光忽然看到一道身影。
狂风大浪之中,有一个人单手挽着船帆,从桅杆顶上一跃而下。
双耳近乎失聪,却能听见他在笑。
黑色斗篷在暴雨中飞扬,巨大的风帆在他身后展开。
电光明灭,他的身影仿佛瞬移,一瞬一瞬,在桅杆之间闪逝飘荡。
好像完全突破了规则桎梏。
落向甲板时,他已经绑好了帆。斗篷扬起,束在黑靴之中的小腿笔直修长。
风雨之中,探出一只冷白的手。
他单手掌舵,磨盘大小的硬木巨舵在他手中就像小儿玩具一般。转过整圈,他也不换手,只漫不经心地上下偏转。
信马由缰的样子。
很快,捕鲸船顺利驶离了风暴区域。
海面骤然静下,深黑一片。
无天无地,无波无风。
温长空已经彻底气绝身亡,船员们像一具具泥塑,保持着各异的姿势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人扔开舵,走上前来。
船杆上不知什么时候点起一盏风灯。
风灯幽黄,拉长他的影子,一步一晃。
他经过云昭身边,斗篷冷冰冰拂过她侧臂。
“怎么样?”他随手翻看温长空身上浸白的伤口,没回头,愉快地问,“好不好玩?”
他倒是意犹未尽的样子。
云昭:“……”
她浑身湿透,衣裳紧紧贴着肌肤。五脏六腑堪堪归位,心脏仍在狂跳,胸口发紧,很想吐。
一点儿都不好玩。
云昭有气无力:“……幻象。”
环视四周,一切都那么真实,找不到丝毫破绽。
都把她弄晕船了。
他用两根手指拎起温长空手臂上一片肉。
黑白剪影下,他的手指过分修长,显出骨相。
“刀工还行,力道不够。”他遗憾摇头。
“啪”,轻轻松手,那片肉贴了回去,拍出一声轻响。
云昭:“……”
她发出生无可恋的声音:“你居然敢在太上殿作妖。”
“啊。”他无所谓道,“回头炸了它。”
斗篷微侧,他笑笑地对她说,“你帮我炸。”
云昭:“……”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
胸口又闷又窒,不想说话。
她强打精神上前,借着风灯晃动的光,仔细观察温长空的尸身。
伤口深浅不一,形状也不同。
他很好心地抬手捏住她的后脖子,把她摁上前:“看这里,像不像梅花——”
泛白的伤口在她眼前迅速扩大,鼻尖撞上一片冰凉。
云昭:“?!!!”
*
“云姑娘?”“云姑娘!”
云昭恍惚回神,下意识猛地后仰,差点儿一脚踩空摔下摇摇晃晃的神龛。
数支火把照了过来。
她鼻尖撞上的不是温长空的尸体,而是太上神像。
借着火光她看清了,眼前的神像并不是惊鸿一瞥的绝世美男。它脸上覆有白银面具,根本看不见长什么样。
云昭抬起近乎脱力的手,非常僭越地抠了抠——面具就是它的脸,取不下来。
“云姑娘!”遇风云带着火气低吼。
云昭转过身。
他看见她的样子,倒是一怔,皱眉问:“……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云昭虚了虚眼睛,“我好得很!”
遇风云欲言又止。
短短片刻,她的脸色白如霜雪,额头鬓间全是冷汗。
她强打精神跳下神龛,随手点了两个幻象中见过的船员,让侍卫拍醒,带到面前询问。
这些船员饱受风雨,脸上沟壑纵横,都是老实憨厚的样子。
“事发时你在哪里?”
“左舷边上,抱着箱轱辘。”
“你呢?”
“右舱外面,抓着盘绳。”
“天气?风雨持续?凶案时长?”
她一一询问,船员一一作答,细节与她在船上所见分毫不差。
倒是遇风云在一旁攥着手掌瞎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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