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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照镜:“不是,不是,你们两个小子,到底有没有听见本神器说话?!本神器要疯了!要疯了!哎!哎!现在的年轻人,大手大脚,忒不识货!大手大脚!忒不识货!啊啊啊啊不许杀他——啊不嗝儿!”
东方敛轻啧一声:“吵。”
拎起无锋重剑,把垂死的柳大善人杀得很好看。
满手染血。剑锋滚烫。
心头有炽沸热流在淌,熔岩一般,荡过经脉,荡过剑身,再返回。
“嗡——嗡——轰!”
那无形之烈焰轰然荡过,如山崩,如海啸,势不可挡。
举世无双的铸剑师,用尽毕生功力心血与意志,造出这把剑,等到这个人!
它自己真正铸就它自己。
此刻便是剑成时。
东方敛探手,坚硬修长的五指握住剑柄。
轻轻一叩,顺势拔出。
“凌——”
一声低越剑鸣,无锋之剑,缓缓拔动。
一寸寸离鞘,一寸寸开刃。
“铮!”
绝世神剑初见天日,如凤啸,如龙吟。
东方敛单手掐诀,迫出精魂元血,并指抹过剑身。
“嗡……”
剑锋兴奋激颤,轰然一震,剑意荡出数百里,满城兵器铿锵共鸣。
就连“清平君”腰间的本命剑也在颤。他单手摁剑:“啧。”
“铮!”
收剑,归鞘。
东方敛故作淡定,唇角却怎么压也压不平。
“清平君”:“多大点事。”
东方敛眉眼骄矜:“嗯,多大点事!”
善堂穹顶,失去光泽的天照镜坠落下来,“铛啷”一声,跌成两片。
二人面面相觑。
东方敛轻嘶,心疼道:“可惜了这个镜子!”
“清平君”瞥向他手中黑剑,意味不明:“行了,办事。”
东方敛意气风发:“引出北天老狗么,小菜一碟。”
“……”
*
神山。
北天神君前脚刚走,云昭后脚就进了望月陵。
陵墓中遍布寒玉,每一块都是极其珍稀的上等好料,望月神女躺在寒玉棺中,躯体保存完好,就像睡着了一样。
靠近这只寒气四溢的玉棺,云昭胸口攒动的奇妙感受便愈加分明。
走到棺前,站定。
她垂眸去看,只见望月神女面容憔悴,身材枯瘦,紧闭的眉眼间仍能看出焦虑愁容。
云昭轻轻摇了下头,探出一只手,放在尸身头顶。
心口异感微动。
她闭上双眼,以意念操纵已然变得强大的魂力,蓦地一收!
“嗡……”
无数记忆涌入识海,她再一次看尽了望月神女不幸的一生。
说不幸,或许也不太准确。
毕竟在望月神女自己眼中,她的一生何其令人艳羡。
云昭轻轻摁着额角,浮光掠影地阅过眼前记忆。
这些记忆与那一日吞噬望月阴影时的破碎记忆完全重合。
那日是片段,今日是完整一生。
云昭心下略微生疑。
一个人,怎么会有两份记忆?
画面飞速流逝。
在完整的记忆中,北天神君的嘴脸更加清晰分明。
他厌弃因为生育而变得不再美丽饱满的望月,他的不加掩饰,让云昭读出了他眼睛里深藏的自厌——他上位太迟,没能在神体状态最好的年岁执掌北天权柄与香火,只成了如今这副中年男人的模样,论资质天然便矮了东天帝一头。
他厌望月,亦是厌自己。
望月神女生下弦月不久就死了。
记忆再度续上,便是北天神君用邪阵召回了望月神女的阴魂,夺舍弦月神女。
云昭心头蓦地一跳。
这份记忆……并不相同。
望月神女阴魂归来,但她在弦月神女的身躯里撞上的,并不是云昭。而是另一只极其凶戾的鬼。
倒霉的望月神女还没来得及夺舍弦月,便被那只厉鬼撕碎、吞噬。
记忆戛然而止,只余下一缕赤红如血的魂魄残骸。
云昭心下微凛,正迟疑时,这缕残魂已有消散之势。
‘它很重要。’
心口攒动的奇异感受告诉她,它很重要。
云昭意念一定,神魂卷向这缕血魄残骸,将其一口吞下!
“嗡……滋嘤!”
识海传出万千针扎般的刺痛。
如被火煎,如被雷裂,如被冰封,如被利刃切割。
心口有阴火煅烧,让她压不住戾气,只想将眼前一切撕碎。
云昭缓缓睁开双眼。
眼前的世界,好像蒙上了一层纱般的血雾。
她看见了云满霜。
他倒在她身前,身体残破,浑身是血,已是回光返照的样子。
他睁大眼睛看着她,眼睛里倒映出她的模样——面色青灰,眼瞳一片漆黑不见眼白,生着利爪和两枚尖利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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