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他冷声说。

“唔……”金泽睁开充满睡意的眼睛，金绿色的眸子像噙着水般雾蒙蒙的，翻身半坐起来试图拯救自己的耳朵，失败之后，直接抱住江琼玖，脑袋扎进他怀里，闭着眼睛蹭了蹭，声音软绵绵地撒娇：“好阿玖……让我睡嘛……”

临海靠近南方，五月的天气已经开始热起来。

江琼玖只穿着薄薄的丝绸睡衣，而金泽——龙化形的时候连龙角都还在，自然没有余力给自己准备衣服。

龙的体温比人类高。

江琼玖有种太阳拥入怀中的错觉，热得连心底都升起躁意。

【他早已成年，是个青年了。】

江琼玖猛地推开金泽，自己翻身下了地。

金泽嘟囔着不知道说了什么，闭着眼睛摸索，然后将枕头抱在了怀里。

容貌极好看的青年挨着雪白枕头，一侧的脸都被挤得鼓起来，灿金的头发凌乱洒在脸庞，仿佛有荧光在发丝上跳跃。

【他对你毫无防备，去亲吻他，拥抱他，让他知道世间险恶。】

江琼玖把滑到青年腰间的薄被拉起来，盖住刺眼的牛奶白皮肤，除了脸，连肩膀都盖得严严实实。

他揉了揉额头，拿起床头的《青春期心理学》，转身去的书房。

书房里有可以休息的沙发床，江琼玖却坐在硬木椅子上翻开了书，看了半晌，能够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他却一次都没有翻页。

半个字都看不进去！

江琼玖有一世当过心理医生，再学一遍大同小异的内容很简单。

按理论知识，他已经超过那些所谓的教育专家，算得上教育大师。但实践上，他学了这些在面对金泽时丝毫没有发挥作用。

龙的脑子跟人类有壁。

江琼玖把书丢桌上，身体后靠，望着装满了书的整面墙书架，深深叹了口气。

这口气大概是叹得太深了，心脏好像有点缺氧。

他抬手按住心口。

掌心下心跳的频率似乎比平时稍快一些，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不是难受，也不是兴奋或别的什么。

从未有过也无法形容。

嗯，应该是被龙角戳到，硌着骨头，所以才这么奇怪。

【不，是你心动了。】

江琼玖再次净化越来越庞大的阴影，他闭上眼睛，保持着并不舒服的姿势在冰冷坚硬的椅子上睡去。

这些天，他一边烦恼怎么打消金泽的非分之想，一边担心龙被氓国发现，又或者惹恼了世界警察直接丢大当量蘑菇把龙撑爆，还要应付上面的人，给龙收拾烂摊子。

吃没吃好，睡没睡好。

【呵。】

阴影在他梦中如杂草般顽强生长。

·

金泽在窗外鸟第一声鸣叫时睁开眼，下意识弓着身子伸懒腰，这才感到不对劲。

他变成人啦！

金泽摸摸头，头上有角；摸摸屁股，后面有尾巴。

如果去掉犄角和尾巴，就是阿玖一样的人呢！

金泽乐得光着身子打滚，发现房间里没有第二个人，这才丢开枕头，把几颗龙涎果扫一扫放在床头的金碗里。

带定位的项链就放在金碗旁边。

对人

形来说，龙用的项链太小了，脖子戴不上，当手链都嫌小。

金泽直接把它当戒指串在大拇指上，收紧一些。

“刚刚好！”

第078章 借一点功德

金泽蹦下床，没有鳞片遮挡的身体凉飕飕的，他拿起江琼玖脱在起居室沙发上的外套穿上，毫无羞耻心地下面空荡荡地跑出门。

江琼玖的生物钟让他准时醒来。

他睡得全身酸痛，不只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

他做了一整晚的梦，梦里不同颜色的龙围着他，有的似笑非笑满眼嘲弄，有的炸毛大骂他不要脸，还有的恭维他手段厉害龙族最漂亮的小家伙刚成年就被他弄到手……

【很真实的噩梦对吗？】

江琼玖揉着脖子，然后看见他噩梦的源头，更大的噩梦跑到他跟前，还展开双臂转圈。

“阿玖你看！我变成人了！我现在跟你一样是人！”

【他真可爱。】

江琼玖额头青筋跳动。

他一把将金泽推到沙发上。

“尾巴，压到我尾巴了。”金泽跷起腿嚷嚷，身上唯一的商务西服还没有扣扣子，根本起不到什么遮挡作用。

江琼玖将被压住的龙尾巴掏出来，让金泽抱紧，然后展开空调毯给他围上，沉声道：“人类不会不穿衣服到处走。”

“我有穿衣服，也没有到处走，我是来找你阿玖哒。”金泽抱着尾巴，仰头看着江琼玖，金绿色的眼睛像澄澈宝石，笑容跟他头发一样灿烂，仿佛在发光。他说：“我想让阿玖第一个看见我的人形。”

【我看到了，你在回忆他只有膝盖高时的样子。】

江琼玖摁着毯子的手似被烫到，猛地收回来，他皱着眉头，冷声吩咐：“在这不要动，别被人发现，我去给你找衣服。”

“我要好看的，”金泽歪着脑袋，还眨眼睛，撒娇道：“不要黑色。”

要不是外套被穿过没洗，还残留着些许功德，他连这个外套都不想穿。

“作为人，不要把龙形的习惯带到人身上。”江琼玖手握成了拳头，“幼稚，并且丑。”

“你骗我对不对？”金泽丢了毯子朝浴室冲，震惊得尾巴都在地上拖，嘴里嚷嚷：“我不管什么形态都好看，不可能丑！”

江琼玖抓着毯子追上去，把毯子围在他腰间，围了两层，还打一个死结。

金泽凑到镜子跟前，摸摸自己的脸，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变丑。”

江琼玖看着对镜臭美的人，泼冷水：“成年男人更看重阳刚健气，你这样的，充其量只是少年，不符合成年人的审美。”

“那符合你的审美吗？”金泽扭头问。

江琼玖被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只觉得热浪扑面而来，后背都沁出汗来。他们离得如此之近，近得能看清彼此浓密的睫毛。江琼玖面上表情不变，快速收回搭在金泽腰间薄毯上的手，后退一步。

【当然符合，我想吻他。】

“不，我喜欢干净清爽的。”

龙漂亮的太霸道，像黄金一样刺眼，不符合他的审美。

是的，一点也不符合。

江琼玖转身快速离开。

“我不信，这世界还找得到比我更好看的人吗？你对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金泽在他身后嚷嚷。

江琼玖走得更快了。

他为什么要再说一遍？他堂堂万江老总，说话从来只说一遍！

江琼玖背靠衣帽间的门，闭上眼睛——这已经不是麻烦，而是个灾难。

【你说谎和逃避的样子真丑。】阴影在笑。

金泽在书房里转悠，用人类的视角打量环境，翻开放在桌上的书，发现看不懂又随手丢开，还试图拉开抽屉。

拉不动？

金泽稍微用了点力，还是拉不动，甚至抽屉锁旁还闪起了小红灯。

他想了想，原地变回龙形，从衣服和毯子里爬出来……

龙头怼近，这次抽屉打开了！

金泽又变成人形，从衣服堆里翻出项链，或者说指链戴上，随手把毯子松松垮垮围在腰间，丝毫不懂得什么叫隐私权地翻动抽屉中的物品。

虽然这个抽屉位于阿玖的书房、阿玖的书桌，但他有一半的使用权。

整个抽屉泾渭分明，一半整齐放着江琼玖的备用手机手表签字笔储存器文件印章等物，另一半堆着金币珍珠棒棒糖袋装熟食小花帽等，还有个平时用来看动画片的平板。

金泽剥了一个棒棒糖塞进嘴里，打开动画片把平板架在桌上播放，抓了一把金币盘着玩，歪头看着自己区域多出来的那一排首饰盒。

在龙的地盘就是给龙的。

首饰盒里装着漂亮的宝石帽子，金泽拿起那顶镶嵌金钻的孔雀开屏帽准备变回龙形试戴，书房的门突然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