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泽倒在床上，抓着江琼玖的衣摆，想问江琼玖刚刚是不是在车上给他灌功德了，又想起要保持安静。

江琼玖揉揉金泽的脑袋，手滑到后颈，捏了捏金泽的脖子，功德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涌向金泽，弯腰亲了下金泽的额头。

“睡吧。”

我不想要亲额头。

金泽不受控制地闭上眼睛。

江琼玖凝视金泽半晌，起身准备离开，却发现衣摆被揪住。

沉睡的青年微皱着眉头，手指紧紧抓着一小块衣摆，因为拉扯，反射性弹出指甲扎穿了布料。

江琼玖已经数不清这是被龙破坏的第几件衣服。他抓着金泽的手，本想掰开手指，但稍微用力金泽就翻了个身，另一只手也搭上来，嘴里哼哼唧唧听不清在说什么。

——也只有睡着了才这么黏糊。

江琼玖抿紧的嘴唇微微扬起嘴角，他脱下外套，看着金泽抱着外套蹭了蹭，脸埋进外套里，身体蜷缩成一团，伸手摸摸金泽露在外面的头顶，没有摸到那双看不见的龙角。

角呢？

江琼玖忍不住在金泽头顶来回摩挲，直到在青年开始哼唧，这才留下大团功德松手起身。

角能够收起来，证明这些天搬云降雨提炼龙元很有效，吸收太多驳杂能量的后遗症快要消失，应该很快能够完全化形了。

江琼玖走出起居室，遇到推着箱子过来的福叔。

福叔皱看起来恨铁不成钢：“少爷，我们要在空中度过十个多小时，你看起来有些累，不如暂时放下工作，陪他休息一会？”

“我跟夏尔约好十点开个视频会议。”江

琼玖点点手表，表示时间快到了。

西西尼亚是个沿海小国，只有二十一万平方公里，相当于大夏的一个省，人口还不到千万，那里三面环山一面靠海，以农牧渔业为主，只有一个对外的港口和皇家机场，跟外界联系不多。

作为还保留着帝制的神秘国度，西西尼亚人过着半封闭的生活。他们信奉海巫教，至今仍保留着挑选祭司侍奉海神的风俗，甚至他们的王后必须要有祭司身份——只要成为祭司博得国王的喜欢，哪怕是男人也能成为王后。这导致许多人认为西西尼亚像中世纪一般落后，还有人怀疑西西尼亚王室后代的身份可疑。毕竟中世纪时愚昧的人们会相信祭司是被海神青睐的海巫，向海神祈祷能跟女人一样产子，几百年后自认为开化文明的人们却不相信男人能生孩子。

不说这一代的男王后能不能生孩子，西西尼亚除了中世纪的建筑有些多，在医疗、教育、交通等方面比大多数西方发达国家更完善，他们的国王也是正经高校研究生毕业。

江琼玖跟现在的西西尼亚国王是表兄弟，三十八岁的夏尔金发蓝眼是个充满成熟魅力的男人，不过看起来有些忧郁。

“塞利尔有些不适，我可能无法去接你。你们到了跟总管直接来人鱼堡，明日一起共用午餐。”

……

金泽醒来的时候觉得不对劲，他有种沉疴尽去的轻松感，体内龙元如清溪奔流，不再驳杂狂躁，摸摸头，没有角，摸摸身后，没有尾巴。

“睡得真舒服……”

金泽伸了个懒腰，这才打了个滚睁开眼坐起来，入目是金色的幔帐，他眼睛顿时一亮，掀开帐子赤脚踩在同样有金色花纹的地毯上。

金碧辉煌的房间映入眼帘，连穹顶都雕花包金，十分符合龙的审美。

阿玖的气息好淡。

金泽皱着鼻子嗅了嗅，循着江琼玖的气息跑到窗边，推开窗就瞧见江琼玖跟几个陌生人在楼下花园里散步，有年轻姑娘摘花送给他。

他还收了！

“阿玖！”金泽气得大喊。

江琼玖回头看了他一眼，将手里的花插在小姑娘帽子上。

金泽翻上窗台，估摸着高度摔不死人，正准备往下跳，却被福叔揪住了后领。

“King少爷，这里是西西尼亚王宫，你确定要穿着睡衣这么下去见少爷的亲人吗？”

“亲人？”金泽跨坐在窗台上回头，眯着眼睛打量下面那群人，确定地回答：“他们之间没有血缘。”

“他们是西西尼亚王室的成员，虽然比较远，但理论上仍是家人。夫人在人鱼堡长大，这个房间就是夫人以前住过的，少爷回来都是住这个房间。”福叔引着金泽下了窗台，把人哄到附近的浴室。

临窗靠海的浴室里有着泳池般的超大浴池，满池温水冒着氤氲雾气，还飘洒着玫瑰花瓣。

金泽飞扑下水快活地游了几圈，一会儿趴上人鱼雕像水口，眺望神殿式拱形大窗外的海天一色，一会儿去抠池边镶嵌的贝壳和金饰，脱掉睡衣堵住被他抠下来的贝壳洞时发现不对劲，手臂搭着池沿仰头看福叔。

“阿福阿福，昨天我怎么下的飞机？谁给我换的衣服？”

“你猜？”福叔眨了下左眼。

“阿玖帮我的吗？”金泽眼睛里像藏着星星，比人鱼雕像上镶嵌的宝石更亮。

“是的，你睡得太熟了，少爷抱你下的飞机，警卫想帮忙少爷都不让，衣服也是少爷换的，没让侍者帮忙。”福叔蹲下来帮金泽洗头发，摸来摸去没找到龙角。

“我，嗯，昨晚在升级才睡得比较死，你看，我现在龙角和尾巴都能藏起来啦！”金泽半张脸沉入水下，噗噜噜吐泡泡，无意识挥舞着手臂把玫瑰花瓣铺起来试图盖住自己发烫的脸。

福叔很喜欢金泽的角和尾巴，却也为金泽高兴：“真好，你可以跟少爷一起外出了。”

金泽高兴得想转圈圈，他沉到水里，欢快地在水下潜游，连福叔什么时候离开都没注意，直到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阿玖？”

金泽跳跃出水，高高甩起头，水珠花瓣挥洒出漂亮弧线。

江琼玖进门就瞧见如美人鱼出水般的梦幻画面，阳光穿透彩色玻璃窗洒进来，落在金泽脸上，那飞扬的眉宇，噙着笑的嘴角，仿佛在发光。

他呼吸一滞，将推着的衣服架子拦在身前，垂眸不看金泽，声音微哑地说：“福叔有事，我过来送衣服。”

第096章 海神传说

西西尼亚的民族服饰让人梦回中世纪, 有带荷叶边的泡泡袖和宝石领扣，还有镶嵌宝石的黄金腰带，连靴子都嵌着珍珠, 跟这里的建筑一样符合金泽的审美。

金泽展开双臂原地转圈：“阿玖阿玖，好看吗？”

真刺眼。

跟他的笑容一样。

江琼玖微微眯着眼睛，嘴角有他自己也没察觉的微笑, 他轻轻点了下头。

金泽的眼睛顿时更亮了。

江琼玖摇晃浴室的铃铛，召唤侍者来清理浴池，带着金泽熟悉城堡。

王宫原来叫金宫, 坐落在临海的山崖上, 因为外形仿佛探出水面的人鱼，西西尼亚人更习惯叫它人鱼堡。王室成员通常住在人鱼的身体上，翘起的鱼尾部分则是神秘的海巫神殿。

金泽趴在贴着贝壳的栏杆上眺望对面的神殿，嗅了好几次。

江琼玖从路过侍者捧着的鲜果盘中挑出两个当地特产红果子递给金泽：“还有两个小时吃午饭，先垫一下。”

金泽很捧场的大口啃着，等侍者走远了，悄悄跟江琼玖说：“阿玖, 我好像闻到了妖气。”

“是吗？”江琼玖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远处的神殿。

金泽压低声音故作恐怖的说：“是海妖，鲛人一族的妖气。这里的鲛族血脉不纯，妖气很淡。我有个朋友是鲛族九公主, 她的鲛珠和鲛绡很好看, 不知道混血鲛人能不能产鲛珠……”

鲛绡就算了, 鲛珠是鲛人的眼泪，情绪波动越强烈时眼泪形成的鲛珠越纯粹漂亮。当年有群龙带着胆小的鲛人去魔界偷看魅魔跳舞, 把鲛人吓得哭脱水。鲛族族长到龙神域告状, 金泽跟同学正拿着鲛珠比亮度，被抓了现行, 事后一起给鲛族养了三年灵珠，金泽挖海珠的技术就是那时候练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