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好万分遗憾地清清嗓子，“其实现在出国留学也没那么好，我们这个圈子，要出国的就两种人，一种是成绩特别好，打算出国接受精英教育，他们学成归来大概率会接手家里的企业。”

林乐点点头，“那第二种呢？”

暮云深突然一笑，眼眸中流淌出笑意，“第二种就是国内考不上大学，干脆去国外混个野鸡大学，反正大部分人对国外的学校不了解，分不清正规大学和野鸡大学，出去吃喝玩乐混四年，回来估计英语还都不会说。

其实总得来说，对于企业继承人比如韩苍，留在国内上学比去国外好，他在国内整天攒局和人一起玩，觉得什么项目好投一投，就可以积攒不少人脉，再跟着他爹学学商场上的处事方式，等毕业就可以干活去了，但是在国外待久了回来，容易水土不服。”

林乐还是盯着他，暮云深这个成绩虽然差了点，但也能申请国外还算不错的学校，他还是没说清自己为什么不去留学。

暮云深左右看了一眼，发现没人注意，迅速低下头在林乐额头亲了一口，“我家是情况特殊，虽然我哥现在也买地皮，做一些商业综合体的开发，但我家是有一些重工业的，而且这些工业属于保密项目。”

他错开林乐错愕的目光看着他圆润可爱的鼻尖，“当你长期生活在国外，你的生活方式和思维方式都会发生变化，谁都不能保证你在大量有心之人的围追堵截下不会变节，所以从我爸开始，到我哥，我家里所有人，除非必要绝不出国。”

林乐一怔，没想到暮云深能想到这么深远的事，以前是他小看暮云深了，他正要开口，却见暮云深嘿嘿一笑，“骗你的啦，我不出国主要是因为离家太远不方便，而且我讨厌和洋鬼子叽里呱啦地说鸟语。”

林乐反握住钢笔，用笔屁股在他肚子上捅了几下，“来，拿出你的化学题，如果期中考试你还考不及格……”他眼神冰凉语气中透着杀气，吓得暮云深连忙摇头。

林乐转过头不理他了，暮云深哀嚎一声，凄凄惨惨地趴在桌上，连玩手机的兴趣都失去了。

*

庆山市一中的期中考试在十月底，这几天忽然降温，一股寒潮夹着大学覆盖在庆山市头顶。

期中考试第一天，学生们正在考场上抓耳挠腮各显神通，窗外小雪粒就簌簌地落了下来，等学生被放出考场时，外面地已经白了。

只是雪粒没有粘性，捏不成雪球，现在学也薄，距离堆雪人打雪仗还得再下几个小时，学生们只好找了点落了雪的光滑地面，哧溜哧溜滑了几下回家吃饭去了。

第一堂考语文，暮云深有较大的发挥余地，他仔仔细细将字写好看，希望能多拿一点卷面分。

他没有参加过上次期末考试，所以这才被分在最后一个考场，由于答题速度过快，监考老师直接拉着板凳坐在他旁边监视，防止他使用各种手段，直到考试快结束，他才回到讲台说了声可以交卷了。

暮云深正好写完作文，听到这话他立即收拾东西将卷子拿上讲台，跑第一考场门口等林致远去了。

是的，林致远，林乐已经拿到了新的户口本和身份证，从此以后和林乐这个随便的名字再没有一点关系。

第一考场的学生从不提前交卷，一直坐到铃响，老师才下去收了卷子。

楼道里开着窗户，冷风嗖嗖地往里钻，一点暖和的感觉都没有。

暮云深难得感觉有点冷，手揣在口袋里，透过窗户看林致远拿着笔袋走出来，袁兆兴有幸挤进一考场，他跟在林致远后面，想对答案。林致远考完试并不喜欢和人对答案，要是答错了，难免影响后面的发挥，更何况他还看见了外面的暮云深。

暮云深鼻尖都冻红了，看他出来，不由自主地露出个有点傻气的笑容，“林致远快来，外面下雪了，你想不想去玩？”

林致远婉拒了身后的袁兆兴，“不好意思，我不记得答案了，你找李澄去对吧，暮云深还在等，我先回去了。”

袁兆兴站在二考场门口，看暮云深拉着林致远走远了，但暮云深兴奋的声音还在走廊里回荡，“我看外面有人滑雪，等会你蹲地上我拉你。”

林致远点点头，“好。”

他以前冬天很少能穿到棉鞋，如果下了雪，他只会抓紧时间回家，免得弄湿鞋子，再说了，单薄的秋鞋冬天穿着冻得厉害，路上不走快点回家时脚都是僵的，哪有心情去玩雪。

但是今年他的鞋子是暮家买的，和暮云深脚上那双同款的雪地靴，又厚实又暖和，一点都不冷，他可以在雪地里和暮云深多玩一会。

不等走出教学楼，外面学生滑雪发出的尖叫声已经变得非常清晰，暮云深已经急不可耐了，拉着他噔噔噔跑下楼梯。

这会雪下得正大，小雪粒掉在脸上还会觉得疼，但学生们顾不上这么多，正好教学楼侧面有个小坡，薄薄地盖了一层雪，简直是个完美的滑雪场，一群学生排着队从坡后的台阶上去，蹲坐着尖声滑下去。

暮云深拉着林致远的手跑到台阶下排队，很快就轮到他们，暮云深冲他招手，“快来，你蹲在我前面。”

刚蹲好，后面的人一挤，两个人一起滑下去。没有经验的林致远果然身子向后一倾，栽进暮云深怀里。

刚滑到坡底，不等说话，上面滑下来的男生将两人撞得又滑出一截。

林致远没忍住笑了，扭头看向身后护着自己的暮云深，“真好玩。”

暮云深眼神亮晶晶的，满脸都是喜悦的神情，他拍拍屁股站起来，伸手来拉林致远，“那就再玩！”

考试结束时间比正常放学时间早得多，两人在这个台阶上完了快半个小时，还是听到动静的李主任跑到这边来，看到一群学生在学校逗留，气得吹胡子瞪眼：“放学了不回家在这干嘛呢！下午不考试了？赶紧回去！”

一群人一哄而散，暮云深拉着林致远的手，夹在人群中飞快地跑出校门。

周姨知道他们会玩雪，特意煲了猪肚鸡，放入大量胡椒后辛辣味格外诱人，两个人玩了半天都冻透了，洗净手换好衣服，坐在桌前一人先喝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猪肚鸡汤，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下午考完试，雪更厚了，结果所有校领导和班主任站在院子里虎视眈眈，不许学生打雪仗，保安们已经拿着铁锹清理出一条宽阔的路，让学生大感失望。

不能去教学楼侧面滑雪，林致远明显有些失落，暮云深捏捏他，将他泛凉的手握住放进自己口袋，“走，咱们回小区堆雪人。”

第63章 雪人

两人回到小区，地上的雪一点都没扫，可以没过脚面的积雪正好用来堆雪人。

暮云深中午睡觉前专门从衣帽间翻找出两幅棉手套，两人戴好手套，蹲在地上团雪球。

这些雪很松散，林致远不怎么会玩，半天才捏出一个小的，抬头一看，暮云深已经将雪人底座捏出来了。

暮云深像只企鹅一样蹭到他身边，大手覆在他手上，带着他将小雪球放在雪堆里滚，没几下，雪球就变大一圈。

林致远举着雪球看，试图将它再捏圆润一点，结果“吧嗒”一下掉在地上，大雪球变成一个小雪堆。

他无措地看着暮云深，暮云深笑得露出虎牙尖尖，又从旁边推过来一堆雪，和他一起捏雪球。这次的雪球很紧实，又大又圆润。

两个人刚抱着雪球小心地放在雪人身子上，将雪人的主体部分拼装好，周姨就端着胡萝卜橘子下来了，笑道：“哎呀你们手可真巧，这雪人脑袋真圆。”

林致远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这都是暮云深的功劳，他只帮上了一点点小忙。

暮云深脱下右手的手套，拿起水果刀削胡萝卜，给雪人削了双笑弯的眼睛，和一个长长的弯弯嘴，橘子瓣当雪人的钮扣贴在肚子上。整个雪人又圆又胖，憨态可掬，可爱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