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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个脸皮薄的,这会子该恼羞成怒了。
可顾金水心态好,不但没发怒,反而还暗暗佩服老头那边真是有远见,也不知道是经历过还是怎么样。
他这才刚过来,就意识到了这正规班子对他们这些野路子的歧视了。
但顾金水知道,这眼力好不好,还真跟学历没什么关系。
像他做古玩这行这些年,见过打眼的高官知识分子不在少数,也见过没什么文化,甚至还文盲的眼力一个比一个好。
好比先前认识的一个铲地皮的老大哥,人五十多岁了,没文化,只会写自己名字,可断定陶器真假,那叫一个眼尖,扫一眼是真是假,立刻知道。
“孙志平,请你对别人尊重点儿!”
白教授脸上通红,脑门上青筋绷起。
他气得声音都在抖。
“白教授,没事,真没事,我是没什么学历,就一初中毕业还没拿到毕业证。”顾金水很看得开,压根没跟那孙志平计较,“您信得过我,请我来,我这也不推脱,咱们干脆直接看东西,有没有能耐,东西好不好,都得上手了再说。”
白教授对顾金水有些歉意。
他指了指桌上的彩陶盆,“就是这件,还得麻烦你看看,是不是开门的?”
顾金水看向众人,问道:“你们不介意我上手吧?”
“你瞧吧,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门道来。”那孙志平语气有些横,斜着眼睛看人,一副傲气模样。
白教授盯了他几眼,他都没打算改变自己的态度。
顾金水直接上手捧起陶盆,这陶盆是泥质红陶,平折延,方圆唇,内壁里是两组对称的人面鱼纹,造型生动可爱,别有一番趣味。
上手打量了片刻,顾金水把陶盆放下,问道:“这东西,你们买什么价?”
“八百块人家匀给我的。”
孙志平得意地说道。
顾金水笑了一声,摇头道:“这东西你买贵了,你要是去四川那边当地买,三十块直接拿下。”
孙志平等人愣了愣,林教授沉着脸,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说我们买贵了?”
顾金水从口袋里拿出帕子擦拭手,听得这话,愣了下,笑了:“哦,对不住,我说的话你们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是这东西百分百造假的。”
“这怎么能是假的,你懂不懂彩陶啊,这上面还有陶锈!”
孙志平指着陶盆,语气激动地质问道。
那唾沫星子都飞到顾金水脸上来了。
顾金水往后退了退,“哥们,这古玩圈子打眼很常见,谁没买过瞎活,您没必要这么激动。这东西他就是后仿的,瞧这手艺还是四川那边的活计。”
“你放屁!”孙志平恼羞成怒,拿起彩陶盆,“跟你这种没文化的人较真,真是没意思。”
“志平,你把东西放下,人家既然说是假的,那肯定能说出个一二三来。”林教授脸上的笑容像初春池子上的薄冰,淡淡的,又很脆弱。
顾金水笑道:“这要说也好说,首先第一个,这东西其实我没上手我就知道肯定是瞎活了,这是一种感觉。”
周围办公室的教授听得这边有热闹,都过来凑热闹了。
有一教授就忍不住道:“这还能凭感觉啊,这也太玄乎了。”
顾金水道:“你们别急,咱们这感觉有时候还真是比知识来的准,就好比这两个人走在前面,背对着,咱们看不清楚脸,可前面那两人谁是男人,谁是女人,咱们肯定也能感觉出来,是不是?”
“这倒是有些道理。”
那教授摸着下巴,“那你们这行怎么凭感觉啊?”
“很简单,就是多看多练,你看多了真东西,瞧见假的,你就感觉不对头了。”顾金水道:“当然,不只是凭感觉,也得留意细节,谁有热水,给我拿一杯过来。”
钱广文忙去倒了一杯热水过来,递给顾金水。
顾金水接过手,就要倒在彩陶上,那孙志平顿时急了:“嘿,你干嘛呢,这么烫的水倒下去,烫坏了可怎么办?”
孙志平这话一出,白教授等人看他的眼神就有些古怪了。
林教授抵着嘴唇咳嗽一声,“志平,这些东西搁在以前就是盛水的,而且彩陶烧制的温度也是八百到一千摄氏度,怎么可能烫坏。”
孙志平尴尬不已,“老师,我这是怕他弄坏了。”
“你可别担心,这陶盆可烫不坏。”顾金水边说边把热水往盆外的陶锈倒,“倒是这陶锈保不住。”
众人只见那热水淋下来,那陶盆外面的陶锈摇摇欲坠,顾金水用手一扒拉,那锈就掉了下来。
顾金水把锈拿在手里,“你们瞧,这是另一个证明这东西是假的的地方,真正的陶锈是长在陶器上的,就跟人身体上长了黑斑一样,别说用热水烫,就是上手扒拉也很难扒下来,可造假出来的陶锈,那一烫就掉,而且还有一股腥臊味儿,不信你们闻闻。”
众人拿过陶锈,一一传着闻,还别说,真有一股子腥臊味儿。
“还有这里,你们看我刚才把水倒在这里,那水都被吸收了,这也是造假的表现,真的彩陶那是多高温度烧出来的,那密度不用说,你把水倒上去都会流下来,怎么可能吸进去。”
顾金水指着陶盆上一块水痕说道。
众人仔细瞧了瞧,还真是!
铁证如山面前,林教授师徒俩哪里还有话好说,只能承认东西确实是假的。
“这回可真是开了眼界了,今儿个多亏你,不然这假货差点儿就误导了学生了。”白教授对顾金水很是感激,还非拉着顾金水请他吃饭。
顾金水笑道:“您甭客气,我就是随便一帮忙,这顿饭就免了吧,我们家里留饭了呢。”
“要不这么着,”白教授见顾金水执意不肯被他请吃饭,心里有些挂不住,“我有个报社的朋友想找人写些怎么鉴定古玩的文章,他呢那边托了我,可我最近忙着带学生,实在不得空,要不您给帮帮忙,写一篇文章怎么样?”
“我?”
顾金水有些心动,又有些犹豫,“我这人家能不嫌弃我学历吗?”
虽然顾金水是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如人,他在古玩鉴定这方面,北京里算是排得上名号的,可架不住有人就是爱拿学历说事。
“你怎么不行?”白教授道:“你要肯答应,那还是我朋友占便宜了呢,你这么大一个行家出手,肯定都是真材实料,而且吧,你也可以给你的店打打广告嘛。”
白教授哈哈大笑,揶揄道:“咱们酒香还怕巷子深,这名气打出去,对你,对你的店都是好事,至于学历,咱们这行多的是半路出家的,你别看我现在是考古系教授,当年我念得还是文学系呢,跟这搭嘎嘛?”
顾金水被说服了,点头道:“那行,那我回头试试。”
白教授把朋友电话姓名都给了顾金水,还表示很快会让朋友联系他。
那边倒也反应快,第二天就打电话过来了,敲定让顾金水写一篇千八百的豆腐块。
何春莲等人都吃了一惊。
何春莲捧着饭碗,瞧着自己儿子在那边写文章,愁眉苦脸的,她啧啧称奇,摇头感叹道:“这真是他娘的想不到啊,我做梦都想不到我儿子还有能写文章登报纸的一天。”
“奶奶,他娘就是你。”
顾优思好心提醒道。
何春莲给她一个脑瓜崩,“你不说,奶奶也知道,奶奶是感叹这命运无常啊,搞不好,咱们家能出个大作家。”
顾优思只能说,她奶奶真敢想。
才写了一篇豆腐块,还没登报呢,就大作家了。
但她显然没意识到这件事在周围人眼里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顾银星还甚至拉着严韧跑了一趟回来,“我哥这么厉害,回头报纸出来,一定得给我们留两份,我回头带去跟严韧爷爷奶奶他们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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