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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辣入喉,随即是满口回甘。
江忆手僵在唇边。
记忆中的味道,是来自寿北县佳人顾。
上次喝佳人顾是什么时候?她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哦,想起来了,恰好是一年以前。
去年的大年夜,锦姨、竹寒、飞殇,还有……沈千离,同在一桌把酒言欢。
而今,韶光转换,年夜依旧,却已物是人非。
方绍对女人看似伤怀的表情很满意,得意地挑挑眉,“味道对吧?”
江忆回过神,放下酒杯看向方绍。
他勾着嘴角,微微侧着头,明朗的脸上写满期待。
在镇北王府,她曾说过自己来自寿北县,没想到方绍竟记住了。
为了一个女人,花几个月的时间,从她遥远的家乡运过来两坛酒,任谁都会被其中的情意打动。
可江忆连声谢都说不出来。
他能查到她在寿北时曾售卖过酒,那还有什么查不到呢?
离把她的老底全扒出来不远了吧。
方绍这人表面上是个混不吝,其实心思特别细。所以江忆虽对他没有男女之情,却挺愿意交他这个朋友。
等到她的身份暴露出来,两人免不了有要刀兵相向的一天。
刚提起来的兴致全散了,江忆心里只剩山雨欲来的压抑之感,放下酒杯「嗯」了一声,“麻烦你了。”
方绍不由撇嘴,你就只说麻烦吗?
不应该激动吗,不应该感动吗?
不应该哭着投怀送抱,大喊「阿绍你对我真好我爱死你了」吗?
我都准备好下聘礼了。
方绍顿感委屈。
委屈的人喝起酒来不讲理,方绍和江忆对坐,赌气似的一杯接着一杯,江忆半杯半杯的陪,喝到最后,方绍身子晃了一晃,然后脑袋垂了下去。
就这酒量?江忆哭笑不得。
“醉了?”她轻声问。
江忆没听清,“什么?”
“嗯,喝多了。”
「我扶你。」江忆起身,把手递给他,“咱们下山。”
方绍屁股牢牢粘在地上,“我不走。”
江忆没理会他的话,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别碰我!”方绍拍走她的手,“我不走!”
这是真喝多了,江忆气笑了,“那你要在这黑黢黢的地方过夜?”
方绍两手撑地,靠脚底板转了个圈,留给她一个后背,“要你管!”
这一系列动作看的江忆目瞪口呆,在阿晗身上都见到过这么幼稚的行为!
“好好好!”江忆道,“我不管你,我走了。”
说完,江忆作势转身。她其实是想吓唬吓唬方绍,准备躲在前面树下,让他起来追她。
走了两步,她听见身后「咚咚咚」几声,心道不妙,没来得及躲闪就被方绍拦腰抱住。
方绍也不是很能控制住力气,江忆差点被他扑倒,趔趄几步才稳住身形。
淡淡的酒气喷到侧脸,江忆气的手肘向后狠狠捅了一下,“你不是不走吗……”
“嘶!”江忆这一下是真没留情,方绍被捅的直吸气,但还没撒手,“我不走你也不能走!”
「你自己露宿可以,还非得找个人陪你睡觉」江忆又想捅他,终究没下去手,斥了一句。
哪知听了这句话,他竟撒手了。
江忆皱眉,怕他摔倒扯住他袖子。
“你真的……你真的……”就像胳膊上烫着块烙铁似的,方绍大叫着甩开她的手,边说边往后退。
“有屁快放!”江忆最看不得大男人支支吾吾。
方绍脸唰地红了。
还是爆红。
他一咬牙,一跺脚,大吼一句:“你真的愿意陪我睡觉的话,咱们今天就圆房!”
宁静。安静。一片寂静。
江忆无言以对。
山下车夫听到这声大吼,虎躯一震。
是不是,该偷偷的,自己先回去……
吼完这句话,方绍就一直闭着眼睛,羞的不行。
江忆无奈,想趁他喝多了暴揍他一顿,又不太好意思。
只能求助场外亲友,江忆把飞殇叫了出来。
结果树上跳下来一黑一白两个人。
飞殇一个手刀干净利落的弄晕方绍,还没等把他抗到肩上,小七面目狰狞地、毫不留情地,冲他屁股使劲踹了两脚。
江忆默许了,就当没看着。说实话,她也想这么做。
还好车夫只是想一想,并没真的离开,先把江忆送回了家才拉着方绍回方府。
江忆没喝太多,本来没什么醉意,被方绍这么折腾一通,倒觉得头脑着实昏沉。
她边按太阳穴边往房间走,路过花园时,听到一声微弱的猫叫。
像是小白的叫声,江忆跨进栅栏里,果然看见猫儿正趴在地上舔爪子。
「怎么跑出来了」江忆把它抱起来,一个小小的东西从它毛里滑了下去。
江忆拾起来,对着月光仔细一看,是被她随手丢掉的那只竹筒。
“你还真是忠心啊……”江忆戳戳它小脑袋,也不知道它能不能听得懂。
她想再次丢掉袖筒,可手不听醉了的大脑使唤,倒出纸条,轻轻展开。
眼前出现两道重影:
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爱谁同谁同。”江忆嘟囔一句,抱起小白,将纸条踩在脚下,捻进泥土里。
翌日,方绍起大早就来了,看起来神采奕奕。
江忆看的奇怪,招呼他坐。
方绍收敛笑容,略显尴尬,“站一会儿,站一会儿就行。”
「你站我也得陪你站。」江忆头还有点晕,不太能站得住,“你还是坐吧。”
「这个,实不相瞒。」方绍更尴尬,今早起来,身上某个隐秘部位突然肿了,此时我确是坐不下。”
江忆恍然大悟,哦,屁股肿了。
“可能是昨晚不小心摔的吧。”江忆目视前方,幽幽地说。
出正月之后,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是大棚里的花全开了,江忆每隔两天拉回去一车蒸馏。
第二件是沈千离莫名其妙的,突然出现在给曾给他准备好的房间里,而且看起来短时间内不打算离开。
经过一冬天的沉淀,江忆已经能平静面对这个男人。
她该做什么做什么,男人也没再招惹她。
只是在某一天边蒸馏边看小白时,江忆一不小心烫坏了手。
就在烫坏手的第二天,胡兰兰那边终于有了进展,依然约在茶楼碰面,这次不止她们两个,还有另两个女人。
“要不是看在咱们姐妹几年的情分上,我都不告诉你。”
胡兰兰颇骄傲自得地挺挺肚皮,虽然还什么都看不出来,“我能怀上,都是心以妹妹帮我的。”
她冲江忆眨眨眼睛。
「是吗,真有这么厉害」说话的是个瓜子脸的美人儿,她一脸艳羡,手伸往胡兰兰肚皮……
胡兰兰赶紧避开,“别瞎碰,我这儿子金贵着呢,你想要自己怀一个去。”
「我倒是想怀。」瓜子脸叹了口气,“张大人自打去年收了花溪楼那头牌后,就再没去过我房间。
也不知道那狐狸精怎么就那么会勾人,明明生的没我美,倒把老爷勾的神魂颠倒的。”
瓜子脸邻座的大眼美人这才放下花生,挤挤眼睛道:“因为会花招呗。”
她眼睛生的大,这么一挤,好像真有这么回事似的。
这两美人是少詹士和右佥督御史的妾室,与胡兰兰同病相怜,都是打入冷宫那一挂的。
这次听说胡兰兰肚子里有动静了,两人皆是又嫉妒又羡慕,赶忙把她寻了来刨根问底。
左右也没有利益冲突,胡兰兰就把江忆交代了出来。
听大眼美人这么一说,瓜子脸更气不打一处来,蹭到江忆身边,“妹子,你也帮帮我可好要是我能怀上,定少不了你好处。”
江忆之前一直帮胡兰兰,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官员之间经常聚会,聚会时少不得带上几房宠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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