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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一直跑,跑进了死胡同里。
前面只有一堵青墙,她不甘心地停了下来。
头顶居然还没湿。
那把伞,一直稳稳地遮在她上方。
她能感觉到,傻丈夫一直在自己身后一步远……这个距离,他把伞都让给了她,那么他自己身上肯定全湿了。
她没回身,不想面对这样的情景。
沉默一阵,声音里带上了湿气:“抱歉。”
“我走错路了。”
“不必道歉。”身后男人低声道。
无所谓,随便你想走哪条路,也脱不出我的掌心。
第34章 苦肉计
雨水在青石墙上蜿蜒成一幅幅抽象的画面,江忆盯着墙面,突然无声地笑了。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她讨厌极了刚才那种逃避和闹别扭的小女孩行为。
也许是身体回到年轻状态带来的心智不成熟……也许是压力骤减让她放下防备,也许是凭空多出来的家庭温暖让她忘乎所以……总之,这不像她。
也不该是她。
更何况,那些东西,本来就不属于她。
抹去脸上的雨水,她在心里告诫自己,该清醒了。
下定决心后,几乎是几个呼吸之间,江忆就调整好了情绪,挂上惯常的表情,把伞推回傻丈夫头顶,笑道:“酒楼在东边呢,你瞧我走到哪里来了。”
说着,她一步迈入伞下,大大方方的和傻丈夫肩并着肩。
就好像刚才的别扭没发生过似的。
沈千离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
女人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
雨水顺着侧颊往下淌,湿衣服紧紧黏身上的触感并不舒适,他尽量忽略那种感觉,却还是忍不住皱了眉。
他要看的可不是这个。
为了给女人撑伞,把自己淋成落汤鸡,这不是他能做出来的蠢事。
他确实不忍让她淋雨,也有无数种法子能抚慰住她,最后选择这么做,无非是苦肉计而已。
对于这个还算强大的女人来说,唯一暴露出来的弱点就是心软。
所以他选择先淋湿自己让她难受,然后再装装病卧床不起。
她就会因为愧疚任他予取予求,岂不美哉。
可没想到,她竟是没有一丝心疼,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
那怎么行。
沈千离心里冷笑。
不过也没再使其他心眼,刚过来时,他已经从一直监视着的暗卫那里了解到,她遇上麻烦了。
现在最紧要的是帮她一起度过难关。
她做的那些,以他的身份没法帮忙,但剔除一些小石子什么的,他完全可以代劳。
江忆去最好的酒楼包了些酒菜,看在老板诚恳犒赏的份上,众人干活更卖力气,图模在预计时间之前全部刻好。
古代没有专门的印刷厂,都是书肆直接刻书印书发售。
印书不需要技术,江忆便把其他人放回家里休息,自己看着早雇好的印刷工工作。
辰时,一梦拿着食盒过来,让江忆回去,她替她监工,江忆拒绝了。
出了图稿被泄露这种事,现在江忆谁都不敢相信,只能靠自己。
一直硬撑着,除了吃饭上厕所一次都没离开过。
一天一夜后,初次印刷完成。
拿到第一份成品时,江忆以为自己会很淡定,毕竟已经从业十年了。
可手抖得厉害。
谁知道为了这两页纸,从筹备到完成,她经历了多少辛苦磨难。
没过多久,这种情绪被门外急吼吼的一声「娘」推翻了。
「小姐。」竹寒根本拉不住小旋风,“你不回家,阿晗饭都吃不下,非让我带着他来找你。”
话音刚落,一身鹅黄的男娃扑入双臂,江忆把他抱起来,派王卿把成品给宋庾送过去。
「娘。」阿晗在江忆脸上吧唧一口,“跟我回家。”
「再等一会儿。」江忆掐了下他的小鼻头,“还剩最后一点工作没完成。”
“阿晗也要帮娘一起做。”
“好,那就劳烦阿晗,把这几份报纸整整齐齐摆到展示架最下面那层,娘和竹寒小姨摆上面两层。”
“知道了。娘,这是什么呀。”
“这是娘刚实现的梦想……”
《长亭新风尚》上市的前三天,在春季时装发布会的余温和宋家钱庄的宣传效应下,遭到了疯狂抢购。
一份只要十文钱,能让不常出门的女人知道现在时兴的衣服样式,出去串门不被笑话;
又能了解发布会上衣服的做法,没钱请裁缝可以自己裁几尺布做做看。
还有男人们,也能从直男改造活动里窥得几分技巧,把自己收拾的更顺眼点。
更神奇的是,《长亭新风尚》里说,作为吃食的黄瓜柿子之类竟然有美肤的功效。
按照上面叙述的方法捣碎了敷在脸上一试,皮肤竟真的水润了许多!
她们对文抄最后署名「主编心以」的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在这三天里,除了《长亭新风尚》之外,还有另两个劲爆的消息传遍全城。
其一是刘裁缝莫名暴毙,裁缝铺烧的一干二净,捕快没找到任何线索;
其二是「主编心以」就是春季时装发布会所有衣服的设计者,她开了一家名为「梨花雪」铺子兼卖成衣,每件衣服的后领都绣有梨瓣暗纹。
一时间,女子见面都以争看后领梨花暗纹为乐,没有的会被嘲笑为土包子,真是气煞个人。
五天后,报纸进行了第二次加印,这次江忆没能一直在现场看着。
因为傻丈夫病了。
病的还很严重。
江忆刚开始没发现,后来有一天夜里看到傻丈夫在轻轻颤抖,便过去问怎么回事。
她方一过去,傻丈夫马上躲进被子里翻过身不抖了,说自己没事。
可她分明能听到牙齿打颤的声音。
于是伸手一摸,要命,额头烫的都能煎荷包蛋了。
在她连蒙带哄下,傻丈夫才断断续续说出来,原来那天淋过雨他就生病了。只是看娘子又忙又累,不忍心给她添麻烦才一直挺着。
本来下定决心疏远傻丈夫的江忆,心里五味杂陈,然后很没出息的,心软了。
剩下的几天她都在日夜照顾傻丈夫中度过。
这男人这次生病黏人得很,一分钟都不让她离开,一会要喝水一会要喝汤。
就连地铺都在他的要求下搬到了床边。
当然,地铺是江忆睡的。
“娘子。”
晚上,江忆任劳任怨的侍候好病人洗脸,端了盆热水放到床边,刚要任劳任怨的去端第二盆,就被傻丈夫叫住了。
“怎么了?”
“一起泡。”
地上的热水是给傻丈夫的洗脚水,她和傻丈夫一直分开洗,现在要去端的就是自己的洗脚水。
在现代,她和关系好的几个男女朋友经常去温泉别墅泡温泉。
整个身子都泡过了,和男人一起泡个脚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不知怎么的,听到傻丈夫这句话,她就莫名生出了抵触心理。
因为什么?
因为她们不是夫妻,不应该一起泡脚。
「水都烧好了。」江忆道,“你我还是分开泡吧。”
沈千离听着「你我」这两个字,不悦地勾了下唇。
以前她都是说「咱们」的,这样的说法明显是在划清界限。
沈千离垂下眼皮,嘟囔道:“你烦我了。”
遭了遭了,又伤害到傻丈夫脆弱的小心灵了。
江忆连忙解释:“不是烦你,是水都烧好了,如果不用的话多可惜。”
“对不起,我不该生病误事。”
“生不生病又不是你说了算的,你没错。”
江忆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而且他还是因为她生病的。
一个心思敏感的傻子,哎……江忆认命的并排坐到他身边,脱下鞋袜。
傻丈夫也脱掉鞋袜,随她脚一起放入水中。
水盆不大,江忆看了一眼男人比她还晶莹洁白的足弓,把自己两只脚叠在一起,避免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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