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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前半句。”最终,岑砚道。
说的是一家人那一句。
庄冬卿听了, 靠在马上只对他笑。
缓缓, 岑砚脸上也跟着扬起了一个笑容, 无奈摇了摇头。
“还喝水吗?别的人不懂,你们肯定会注意不喝污水的,怕你们缺水,来的时候带了挺多水囊的, 都灌满了。”庄冬卿问岑砚。
岑砚走近站到他身旁, “还有吗?”
“有。”拍了拍马身侧的储物袋, 鼓鼓囊囊的。
和庄冬卿肩并肩靠在马身上, 岑砚这才再度拧开了水囊,小口小口喝着。
问庄冬卿, “骑马还习惯吗?”
庄冬卿的马术是岑砚亲手带的,若是要评价一番,大抵是能做到不被甩下来了。
“挺好的, 它很温顺, 不愧是郝统领千挑万选给我的。”
庄冬卿摸了摸马脖子,彷佛认可一般,马也跟着打了个响鼻。
“走的陆路?”
“是啊, 港口接连都封了,也不知道后面还会不会下雨, 哪里敢坐船。”
“累吗?”岑砚扭头,看着庄冬卿。
庄冬卿想了下, “应该没有你累。”
岑砚笑了。
滑头的回答。
但也不追究, 又问起岑安安小朋友。
这庄冬卿可有得说了。
“太活泼了, 路上看到什么都要问……”
“怕他无聊,平时在宅子里,看看小花追追小鸟赶赶小狗,实在不行还能帮着阿嬷打下手玩儿,上了马车就只能一味的赶路,嘴上说不准他吃太多不消化的东西,好消化的,馒头什么的,好大一个往他怀里塞,给他啃着玩儿,惯着呢。”
岑安安的馒头还是特供的,阿嬷出发的时候亲手和的面团给揉的。
为了方便赶路,也为了带更多的东西,他们都吃的干粮。
要动馒头,还得小崽子首肯呢。
“但其实也挺听话的,在宅子里的时候没拘过,天天玩成泥巴小人也行。到了外面不准他在地上翻东翻西了,多讲几次,也不往树底下钻的。”
“听故事的时候可精神,我已经把一个故事翻来覆去变着花儿讲过几遍了……”
“来的时候交代了,让他最近就在客栈里,不准往外跑,希望带来的玩具还够吧。”
“不够就让阿嬷带着他去小厨房,反正小厨房只做他们的饭,也单独隔开了,让他去给朱叔摘菜叶子玩儿。”
都是很琐碎的生活小事,但岑砚却听得津津有味。
岑砚:“来的时候路上没吓着他吧?”
这边人手不够,稍远一点的百姓都顾不上,就岑砚所知,已经很多人往外走,去投奔亲戚了,越往河堤这处来,路上的流民应当越多。
庄冬卿捏了捏耳朵,“也还好,后面不让他扒着车窗看了,我和他玩点游戏,或者讲讲故事什么的,一天多的时间,他还是能坐住。”
岑砚:“你方才说他‘怪想我’是指?”
“哦,他盼着你回去给他过生呢,天天一个团子蹲院门口,特惹眼。”
庄冬卿看向岑砚,温声道:“我这不是寻思着,你怕是不好回来了,干脆带他过来,这边搞完我们一起去杭州,也算是一家人整整齐齐吧。”
细细咀嚼过最后一句,岑砚浅笑了下,点头。
*
还有监督的工作,庄冬卿和小崽子另一个老父亲说过他近况,两人便折返了。
岑砚喝够了水,庄冬卿留足了两个人还要喝的,这才把多余的分出去。
李央接到水囊的时候,双眼都在放光。
远看李央憔悴,整个人灰扑扑皱巴巴的,近看,那更是不能看,黑眼圈和郝三有得一拼,眼眶里还遍布着红血丝,也不知道这段时间过的是什么日子,瞧着不像皇子,甚至比庄冬卿路上见到的一些流民都要沧桑上一些。
好似被工作吸干了。
清淤又进行了半个多时辰,才叫的歇,庄冬卿问了岑砚李央,还有当地的一个官员,确认都还没有进食,差人回官署报了一声,刚歇了一阵,王府的饭食便送了过来。
除去岑砚和王府亲兵的,额外还给李央与官员也都送了一份。
一时间众人围坐,蹲着吃饭的人头拉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好似现代建筑工地辛勤的劳动群众。
“哇好吃。”
“还好王府的人来了,太及时了。”
说了两句,李央埋头凶狠干饭。
本地的官员也说了两句感激之言,低头大口干饭。
岑砚吃得一贯优雅,举止从容,但在一众狼吞虎咽的衬托下,庄冬卿又看出了两分莫名的喜感。
用好饭,王府新来的亲兵又来了两队,是徐四拨过来的人手。
休息期间,庄冬卿被李央拉着吐了半天苦水。
一句话概括,那大概是要苦死累死在这儿了。
“朝廷不是还派了钦差呢,是谁,我怎么一路来都没见着?”想起什么,庄冬卿问。
岑砚笑了下,讥笑,指着李央道:“你问他。”
李央抱头,“王爷你别说我了,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一定不这样!”
岑砚:“随你,下次你也不一定和我一起当差。”
李央苦瓜脸崩溃。
庄冬卿这才知道,来的还是个熟人,三皇子李卓,但来的第一天,就忽悠着李央,跑到周边去借粮借人了,还凭着这个由头,把身边的人都带走了不少。
庄冬卿:“……”
庄冬卿:“那……难道他不回来了?”
“也不是,估计来是为着别的由头,并不在意干出什么功绩,都甩手不提,问起就说自己筹粮艰辛,知道我们没人手,在帮我们和周边县官借调。”岑砚解释道。
哦,庄冬卿懂了,和猎场兵变那次一样,李卓躲出去了。
庄冬卿沉默半晌,小声嘀咕:“这么会溜,真坐上去了,也不一定扛得住事!”
听懂了庄冬卿的暗讽。
李央登时咳嗽起来。
岑砚无所谓,还笑着应和道:“卿卿说得在理。”
李央:“……”
算了,当无事发生吧还是。
毕竟是三哥先抛下他的。
管过众人饮水饭食,又让护卫登记了哪些还需要喝水的,赵爷那边已经把聚集的病人瞧过一遍,来请自己过去了,与岑砚说了下,被叮嘱了两句,庄冬卿骑马去了疫区。
还好,他们来得还算是及时,现在染病的人大多都是上吐下泻,腹疼不止,看起来只是简单的因水源污染而导致的胃肠感染。
来之前就反复商讨过方案,庄冬卿也同岑砚取得了首肯,到了地方,先将本地的流民聚集到一处,不走的,没地方住的,统一搭棚子安置。
病了的,出现身体不适症状的,全都分到病棚里,由带来的大夫统一诊治。
下午他们带来的那一车粮食就派上了用场,简易的居住棚子搭起来,周边架了大锅,开始熬粥,分发给这些流民。
而已经病了的,按病情严重程度又进行了分区,别的不论,水源得先控制住,于是病棚这头,除了熬粥的大锅,还架了一口锅不间断地烧热水,确保干净水源的供给。
当然,要有足够的水源,不断烧水,古代没电,柴火就成了问题。
经过商议,让病人亲属每天去捡柴火,靠着柴火领取饭食饮用水,而生病没有亲属的那些,除去老弱病残孕官府免费收容,好起来能有劳动能力的病人,药水还有饭食,都折算成工时或者柴火欠着,等他们好起来再进行偿还。
事情多又杂,一天显然是搞不完的。
一天忙下来,庄冬卿也只把该交代的大致交代了一边,收容棚和病棚拉了起来,简单将病人分区,然后讲了和病患接触的一些消毒常识和避免感染的措施,天色便黑了下来。
庄冬卿:“别的都好说,接触过病患,时间久的,我们的人一定每天换一遍外衣,勤洗手脸,进入和离开的时候,暴露的皮肤最好都用烈酒擦拭,消个毒,再进行其他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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