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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番外之玉楼春(3)

作者:晓雨霖铃 阅读记录


皇帝清简寡欲,于女色不甚上心,大婚多年,一直忙于政务,后宫与前朝虽只隔着几道门,却是两个世界,高墙深深,甚至几个月都见不到人影。

宛央如今已是二十八岁高龄,膝下仍然空空,沈家几番筹谋,挑出一位才貌俱佳的族妹,一为固宠,二为代育皇子。今日乍听闻慕容家来了一位绝色佳人,一只脚还未踏进韶华馆圣谕便到了,破例封了女官,她登时眼皮一跳。

晚间定省的时候她慌得厉害,便进言此女乃庶出,身份算不得贵重,空长了一副皮相,怕是狐媚,太后笑说多虑了,皇帝最是持重老成,岂能为美色所惑,不过是因为眼下淮南兵权刚刚交接,军心尚不稳,需要安抚慕容家罢了。

淑妃也不是好糊弄的,心想,要做个姿态,怎偏偏赐了御前的差事?

太后像是看穿了,神秘一笑:“这就是皇帝的高明之处。”

淑妃方才想通了,原来是文武之道,一张一弛,既要风光抬举她,又不给慕容家出头的机会。

看来太后猜测的没错。

慕容氏虽容貌出众,却并无做妃嫔的运数。

淑妃在韶华馆布了眼线,据观察说,这次大选,芸芸之中多是才貌出色的,徐氏颇富才情,薄氏姊妹艳若桃李,司徒氏和周氏也是瑰姿艳质,这几个的底细得摸清了,便与以后对付。

【作者有话说】

女主:“这一世我不想做皇妃了,我要做公务员。”

第3章

虽是这般,淑妃还是难以安心,毕竟皇帝正值血气方刚,那慕容女国色天香,佳人当前,男人焉能坐怀不乱?

昌明殿铁板一块,宫人内监无不是锤炼出来的,根本撬不开一丝口风。于是让眼线死盯着宫闱局和慕容女官,但有风吹草动,便不能坐以待毙了。

怎料多日过去,彤史仍是空白。

淑妃深觉古怪。

下头传来的消息皆是,慕容女官安分守己,每日上值在御前素着一张脸,连胭脂也不用,不像是妖冶谄媚之人,夜里回女官寓所,陛下近来朝务繁忙,似无暇顾及后宫。

有传言说,陛下到是问了几次徐姑娘和薄家的大姑娘,宫人们私下闲话,陛下不爱美色,重才德,尤其那徐姑娘,有当世道韫之名。

淑妃自觉这姓徐的果然不容小觑。

没几日青蔻阁便传来惨案,徐氏和薄家的两个因缘契结金兰,时时如影随形,青蔻阁有一株早春盛开的绿梅,花期渐老,二人正在树下吟诵,不料凭空窜飞出一只“虫头”,本要冲向徐氏,却因脚下一趔摔倒,恰被薄家的小女儿,名叫巧眉的,挡了,咬住了脖颈,没多会子便口鼻冒黑血,咽气了。

是一只响尾蛇的蛇头。

据说,人都死的僵硬了,那蛇牙还不松口。

宫正司查出来几日前,几名内监在御园遇见一条三尺长的,几人拿着武器围追堵截,锤烂了蛇身,斩成了十几截,谁料那大虫是个阴毒的,被切下来的头仍会咬噬,险些把一名内监伤了,幸好天气尚寒,身上衣服厚实,攻击人不成,一眨眼落进花丛,便不见了踪影,不知怎地竟到了青蔻阁,匪夷所思。

宫正司仍在查。

出了人命,大为晦气,青蔻阁便住不得了,采女们换到了云意阁,惊魂未定,徐姑娘还惊吓的病了一场,薄家大姑娘也肝肠寸断。

采女们入宫后半月,瑶光殿复选,衣香鬓影,膏泽脂香,定柔站在两旁济济女官之中,望着娉婷而来,衣裳楚楚的妙龄女子。

太后和四妃及两位太妃高坐上位,姿态雍容。

徐薄二人粉衣绿裳恰如桃柳争妍,太后越看越满意,又闻得徐氏才华斐然,不禁和太妃夸赞一番,说了一番女子才德。

本来前一日小柱子送来口谕,陛下事务繁忙,殿选一切由太后定夺,没想到半晌皇帝竟来了,行色匆匆,没等众人行礼,略略打量一遍待选女子,钦定了薄氏周氏和司徒氏,这三位全部晋升才人,其他赐婚西征凯旋的诸将。

徐相宜赐给了一名少将。

定柔悄悄窥了一下,徐才女垂首低眸,捏着帕子,泪珠儿滚滚。

皇帝来也如风,去也如风,仿佛这对他来说是一场例行公事。

外朝刚刚下了巡行春耕的旨意。

然而当夜新人却并未侍寝,皇帝去了皇后的霓凰殿一连歇了几夜,尽管太后以延绵子嗣多般催促,皇帝只一味搪塞。

定柔在昌明殿当值这些时日与内监宫娥们渐地熟稔了,发现虽然御前规矩森严,但上下默契一致,人人各司其职,也无什么勾心斗角和党同伐异的,对她恭敬之外有了些友谊,小柱子这几个位高权重的,人前威严十足,官员们见了作揖行礼,可私下其实随意的很,谑笑科诨打成一片,譬如小柱子,长得唇红齿白的,浑似戏台上俊俏的旦伶,定柔有次说了两句恭维的话,那厢竟忸怩起来。

一等宫女月笙说:“其实大总管遇到德高望重的大人们,那些长着白胡子,若被夸赞几句,便脸红不敢与人家直视。”

定柔听得发笑,声名赫赫的殿前司、正三品掌印大监竟是个娘炮。

她只当个趣事,不曾想外值房进晚膳的时候,听到有人嘀咕,宫中传闻,陛下不好女色是因为……因为柱公公……

柱公公男生女相,又生得一双美妙的桃花眼,是自小养在陛下身边的娈童。

陛下……陛下他老人家……有龙阳之好……是断袖……

陛下与柱公公情意深重。

定柔喝着汤一口呛住。

不会吧??

此刻放出谣言的人正仰在罗汉榻上看书,小柱子执着拂尘站在墙角的帐帷底下抹泪,皇帝扔了个枕头过去。

“哭什么!等过了这阵子,再放出话去澄清便是了。”

小柱子吸吸鼻子,内心悲郁。

那一日四垣阴沉,密毛毛的小雨夹杂着雪片,瓦檐挂下冰凌,倒春寒冻坏了御园的桃杏,那风吹的呜呜响,直往人骨头里钻。定柔自小长于南国,许是到京时日短水土不服,风寒的症状显了出来,也不发烧,只觉通身冷的厉害,咽喉刺拉拉的疼,但她自知资历浅,张不开口告假。换了值入内殿,嘴里呵出雾气,皇帝正踩着胡梯在书架前,见了她,忙吩咐熏笼全部添满了炭,又唤人煮了祛风通络汤,还体贴地配了几样小点心。

她连忙谢恩。

皇帝笑了笑,潇洒地随手指了指,让她到西配殿去吃。

恰这会子事少,皇帝忙完了过来,见她已吃完了,守着熏笼暖手,望见他慌得起身行礼,小脸红扑扑的,凝脂般的底子透出娇嫩的膏腴,煞是娇憨可爱。

他摆摆手,示意她无须多礼。

径直到了近前,吓得她后退了一步,皇帝已嗅到她身上体香,那熟悉的一股淡淡芳馥,直让他心跳急促了起来。

定柔也闻到了男人阳刚的气息,耳畔一热,慌忙低头,将一缕不听话的发丝拢到耳后。皇帝伸手过来刮了刮她的鼻梁,定柔猝不及防,猛然大退一步,后背触到廊柱,险些磕了脑勺。

皇帝又笑了笑,深邃的目光盛着满满的柔情。

挥袖屏退四下侍立的宫娥,再看向小丫头,只见紧紧贴着柱子,眼底藏着防备,他道:“别忧心,朕不会对你怎样,你还是个孩子,朕只是看你面色不佳,想关切两句。朕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主子,外头风雪伤人,不好往返,何不在这里小憩一会子?兴许睡一觉,发发汗就爽利了。”

说着,指了指乌木罗汉榻,上面有蜀锦团金龙大引枕、锦褥、羊绒小毯,定柔今日起来头重脚轻,看到这个就恨不得立刻躺上去。

“臣下,不敢。”

皇帝见她踧踖,于是故意用君主的语气:“这是旨意。”

定柔咬咬唇角,望着那榻,一时心头转换了无数个念头,努力揣测圣意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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