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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别哭了(100)
作者:自然数1004 阅读记录
上到二楼,进入卧室。
黎昌没有如往常般踮脚吻他,而是在沙发上坐下。
暗黄色的落地灯打在他的侧颜,没开大灯,他如同隐没在幽长的夜色——
“按合约,我们半年后就要分开。”
这是任克明记得最清楚的一句话。
其余的,不论是黎昌说的,还是他说的,他都不怎么记得。他知道自己有病,也不指望自己能牢记什么。
他只模糊地记得,在黎昌说完这句话后自己就不受控制了,多年未流的眼泪一瞬间夺眶而出。
黎昌对这眼泪似乎有些震惊。
他从沙发中起来,起身,走向任克明。微微踮脚,他要去擦他的泪水。
用手。
任克明却转头避开,然后抬起黎昌的下巴径直吻了下去。比起擦泪水,他只想要黎昌的唇。他不在意自己流泪不流泪,也许泪水代表一种尊严,但他不管。
他不在乎。
如果可以留住黎昌,他不需要什么尊严;如果可以留住黎昌,他甚至愿意下跪。
跪了吗?
那晚跪了吗?
任克明记不清了,真的记不清了。
反正最终的结果没有变化,黎昌的态度决绝。他执意践行那份合约,他说:“就如我们当初说的一样,我要的,我已经得到了,不是吗?”
他要什么啊?
任克明脑袋发昏,他连他要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疯狂地亲吻黎昌,他脱黎昌的衣服,他抚摸他,他哭着吻他,他问他“真的要走吗”“真的要离开吗”“可不可以不走”。
黎昌没有后退,黎昌甚至回吻他,甚至主动容纳他。
但黎昌说:“你干死我吧。”
“你干死我,就现在,我就没法和你离婚了。”
黎昌好像也哭了。他的泪水交杂在脸颊上,仿佛惟愿时间静止在此刻。
他在哭什么?
任克明停下动作,松开手。
“不要说这样的话。”他退出来,他去吻他的脸颊,不住地摇头:“你不会死。”
“我会死。”黎昌说:“每个人都会死,所以我说,你干死我,你现在在床上干死我——”
“黎昌。”任克明打断他。
他说:“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这段对话。
这段半年前的对话,到此结束,与昨天下午东郊里的对话出奇地一致。
只是在后者中,任克明没有乞求。
他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解开手铐,为什么会后退,为什么会走。
为什么会离开东郊,为什么会飞到英国,为什么不敢留下,为什么不敢面对黎昌,为什么逃避,为什么不敢看他的眼睛——
“为什么?”
文抬起头,问眼前的兄长:“为什么,哥,你不想,不想找妈妈?”
任克明被拉回现实。
紧皱的眉间倏地松开,他沉默几秒,启唇要回答,却被电视声截住话头——
“你知道,法语的月亮怎么说吗?”
电视中在放着华语电影,熟悉的台词,任克明骤然回眸看去。
“是Lune。”
“我有一个朋友,他去到了高高的月亮上。”
“他在月亮的云后,成为天使。”
《月亮云》。
文看的电影,是《月亮云》。
任克明发愣,盯着电影画面看了好一会儿,都没看见黎昌。或许因为这是结尾了,他不会再出场。
文看着电影,忽然说:“我知道了。”
任克明回头看他。
“你不想找妈妈,”文笑,“因为,因为天使可以带你,去见她。”
文叫黎昌天使,因为任克明第一次向他介绍黎昌,就是用的《月亮云》。
那时他们刚相识,结婚不久,这也是任克明看的黎昌的地一部电影。
“对吗?”文说。
他的目光里突然带上期待,看着兄长:“哥,天使,也带我去。”
“不可以。”任克明拒绝。
他清楚弟弟支离的话语表达的什么意思,直截了当:
“天使不愿意。”
文呆了下。
他似乎没懂,为什么任克明会说黎昌不愿意?
明明天使都没在这里,他怎么知道天使会不愿意呢?
但,他只困惑了一下,就又笑了。
“好,天使不愿意。”文点头说。
他用他清澈的眼睛看着兄长,乖乖笑开,接着,说出兄长听过的他这辈子最流利的话语:
“那就不去。”
“我不会让天使,做任何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第72章
空气依旧湿冷, 即使有阳光,也隔着一层阴灰色的云层。
任克明结束和文的相处,走出疗养院。
他的身形很高大,今天没围围巾, 好像因为这两点, 海风都往他身上吹得要多一些。
开门上车, 坐进驾驶位。没有带司机, 一个人的行程,他自己开车。
车门关上, 风啸声被隔绝。
任克明已经脱下外套,平静地坐着, 肩膀却紧绷。他在回想文的那句话——
“我不会让天使, 做任何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显然, 文是无心之言,但说者无心, 听者有意。一时间,任克明觉得自己内心有千万种声音。
他缓慢深呼吸, 按开音响,尝试着让外部的干扰清空自己的思绪。
音响里播放的是某一个电台的散文诗朗读, 任克明常年调到这个频道。今天是纪伯伦的专场。男音缓缓, 吞。吐出起伏的句调——
「When love beckons to you follow him,
Though his ways are hard and steep.
(当爱召唤你,你要跟随他,尽管他的道路艰难而陡峭。)」
任克明看向挡风玻璃前的两只海鸥,白色的羽毛, 翅膀抖抖。一只飞走,另一只振翅跟随。
他开始回想, 自己是否和文所说的相反,让天使做了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有吗?
任克明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个画面,是在国内时,某一次他去剧组找黎昌,赶到那个入藏口城市。
到剧组找黎昌的事情,他没少做,每一次都打着公事路过的名义,“顺路”而去。但实际上,没有一次是顺路的,所有看似的巧合,都是任克明刻意为之。
除了协调行程的助理外,本应没有任何人知道。
可那一次,黎昌提前给他发来消息。
他让他不要去剧组找他。他说,这是高海拔地区,不清楚你能不能适应,又没有提前吃预防高反的药物,一定不要来。
一定不要来。
任克明来了。
他刻意安排到该省省会出差,然后一刻也不停地坐上车,最终于凌晨一点四十七分,敲响黎昌房间的门。
黎昌开门,对上他眼的那一刻,愣了一下,却没有任克明想象中的那种意外。
他只滞了一瞬,就侧身让他进。
高原的高反确实不好受,任克明吻了下黎昌的唇,然后抱着他。
黎昌抚上他疲惫的眉,说:“我们在四千二百米的地方,你要做,先买份保险。”
任克明那时笑了,摸摸他的头发,没说话,也没再继续。就那样抱着他睡了一整夜。
如果说让黎昌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任克明承认这算是一件。
还有吗?自己还有让黎昌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吗?
任克明想不起来,也有些不敢想。
这些天,北半球步入冬季,天气渐冷,环境与身体都发生着变化。任氏的忙碌告一段落,任克明只用思考黎昌与自己的事情。
可他只要一稍稍回想过去的半年,就觉得自己实在疯癫过头。
自己往黎昌身上强加了很多东西。
就比如这场婚姻、这份协议,他不要他离婚,在关键时刻,却又自己次次退缩;还比如,不要黎昌接戏,不要他去法国,用手铐铐住他的手腕,逼得他说出绝望的话语。
这也是为何,落地英国后他首先给国内黎昌的经纪人打去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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