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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求生记[重生](76)
作者:雾家三岁 阅读记录
我抱着不负责任的宽慰带来的慰藉,被啪叽摔在坚硬的大理石地面,炽热光亮穿过教堂彩色的玻璃花窗,投射于神秘灿烂的光影下,光斑闪烁若隐若现,轻易迷失踪迹。
没错,那就是散落一地的残骸。
我回过神,顾不及穿拖鞋,光脚披散着阿芙罗拉擦干一半的头发,飞速地连着跳上两级台阶。
阿芙罗拉仿佛受到巨大惊吓的声音,声线直逼接近尖叫的尖锐锋利:“小心脚下!!!弗洛夏小姐!!!你别跑啊······”
“······”右手麻利地掀开褥子,左手拉过枕头,飞扑上床,动作连贯,一气呵成。
我背朝门口,身体团成虾米状,左手包住刺痛的右手放置在胸前,被子盖住半边脸,灰蓝色很暗沉,让白皙的两颊上不正常的红晕缓缓浮现。
不跑怎么行,我需要睡眠,这是能够不被拆穿,避免面对弗拉基米尔的最好方式,如果他还有一丁点儿的良心,就不会把我吵醒。
阿芙罗拉紧张地在床边打转,她根本没有料想到我是这样的反应,她的声音压得极低,艰难的微笑使温柔变得不那么顺畅:“您需要等殿下来,弗洛夏小姐。”
鬼才会等他,我收收下巴,减少暴露在被子之外的皮肤。
“您的伤口得重新包扎,或者我可以帮您。”
哼,幼稚的拖延战术。
“头发···头发没干就这样入睡,明早起来很有可能会偏头痛哦。”
没关系,没关系,这点痛我还不放在眼里。
“弗洛夏小姐,您先别睡呀······”
不,我已经睡着了······
没错,我睡着了,梦境,梦境快点到来,我等不及扑入你的怀抱。
我暗自催眠,努力追逐着被弗拉基米尔吓跑的睡意,我很想翻个身,过度软和的床垫无限放大了承重力,右侧身子开始略微地从肩膀麻木。
哦,我已经不再是水中的小羽毛了。
翻一次身吧,来,自然地,随意地,如同熟睡的人无意间做出的举动,先微微侧过身体,然后顺畅地······
我的预谋在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中戛然而止,瞬间一动不动,僵硬地固定不舒服的姿势,大气也不敢出。
我听见,阿芙罗拉迎上前,拘谨地行礼:“弗洛夏小姐······似乎是···睡着了。”
难为她没有完全屈服在弗拉基米尔的权威之下,保留了一部分真相,虽然她结结巴巴的,听上去就不太有什么说服力。
高跟鞋远去的清脆,紧接着轻轻的关门声仿佛是阿芙罗拉如负释重地呼吸。
我紧张的同时不忘反复催眠自己,睡啊,睡啊,别管屋子里多出来的家伙,睡吧,睡吧。
然而,我清晰的一声“咕咚——”咽口水的声音竟然如同轰隆隆的雷声,震动寂静,空旷的房间里循环回荡。
“弗洛夏——”他绕过床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低声呼唤。
头发半湿,聚集起来形成饱满的小水珠,一滴滴钻入敞开的浴袍后领,说不上十分寒冷,只不过温热脆弱的皮肤接连被触碰,刺激起一片寒颤。
左手放开右手,攥紧身下的床单,指节不得不用力才可以不让滑溜溜的绸缎从指缝里偷跑出去。
“弗洛夏——”
这次,冷冷的香味沾染上我薄如蝉翼的眼皮,他也许蹲下来,也许是弯腰凑近,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糟糕极了。
眼皮不听使唤地开始痉挛,我还没有学会如何控制压力,不明显地将它表现出来,身体自动采取最直白的反应,睫毛眨个不停,我有些灰心丧气了,只要弗拉基米尔不瞎,如此近的距离,他没道理不明白我在装睡。
更糟糕的是,热水稍稍舒缓的‘胃痛’再次复苏,它拥有神奇的魔力,将充盈的温暖眨眼间全部带走,从手脚开始,冰凉正在蔓延。
“弗洛夏——你明白的,我适当的礼仪将会到此为止。”
弗拉基米尔撩开钻入睫毛缝隙的发丝,尾音压低,像朦胧的雾气缠绵,奇异的温柔。
他的吐息进一步接近,他的味道,霸道地,不留死角地全方位入侵,驱赶走新鲜晨露般的拉文德花瓣和雪松清淡的木香,轻而易举地使我闻起来,重新变得和他一样了。
我无法再维持平缓的呼吸了,疼痛似乎需要疏解,而不是闷在被子里,连喘息也要经过精密计算。
我知道,他知道我醒着。
他也知道。
无关乎事实到底是什么,竞争拉锯战的奖励只是一口气,我不想认输,即使右手按在小腹几乎能贴到后背的程度。
荆棘绚烂地渗透外壳,从伤口里长出来。
疼痛极速加快呼吸的频率,像丢失了呼吸器的哮喘病人,无力的佝偻着身子,脸庞划过汗珠,煞白地退去富有生气的血色,埋在被子下的嘴唇辗转于牙齿之间,鲜红的脉络爆出一根鼓胀的毛细血管。
“弗洛夏!”弗拉基米尔的声音染上隐隐的怒气,他似乎忍无可忍地颁下最后通牒:
“три······”
“второй”
“o······”
“晚上好,弗拉基米尔。”
我一把掀开被子,像拉弯的弹簧,敏捷地坐起身子。嘴角大幅度咧开,绽放出惊喜精确到毫秒的,巨大的微笑。
不需要镜子,我也明白,此刻的我简直蠢得无可救药。
第65章
Chapter 64. 列昂尼德番外
我是列昂尼德。
巴甫契特堡最忠诚的仆人。
沙皇村里的伊莲儿,阿芙罗拉······一起长大的朋友们也成功获得了准许进入巴甫契特的荣耀。
哦,不,不应该提及“朋友”这种说法,殿下一向对此嗤之以鼻,会让殿下的眉头轻轻皱在一起,那么用不着辩解,我没能完美地胜任那一天的工作。
殿下最近的心情越发难以揣摩,事实上,殿下十六岁生日宴会时,当着众人的面,无所顾忌地撕碎了卡亚贝斯先生的生日礼物《桂冠:阿波罗与达芙妮》。
当时殿下看着那本书的眼神,冰冷而怪异,像是格斯托尔国家公园里硬邦邦的石头,围着热带草裙,滑稽地跳起了舞。
之后便是愤怒,苛责和不满混合在一起,搓成一团,就成了点爆火药桶的引信,钚呲呲,瞬间燃烧滔天的火海。
我站在镜子前,细心地发好领子的每一处褶皱,尽量绝对不要留下一丝不平整的地方。
常年受训的生活经历塑造出良好的习惯,也是能使殿下最安心的常态,他不能忍受毛毛糙糙的人或者事情,在这一点上来说,是极度的精神洁癖,任何使他感到麻烦的事情都应该丢出俄罗斯的国界线以外,最好是阿拉斯加和格陵兰那,属于爱斯基摩人的地方,它们生还的几率就会变得无限低,我想,这是能让殿下稍稍绽开笑容的一个好办法。
就像殿下认为的,我是一名纯血至上主义者,尽管严格来说,我并不算是。
我自身的血缘没有任何疑问,父亲的人生轨迹同我一样,按部就班地完成所有的培训之后,在爷爷手把手的教导之下,成为一名合格的管家。
虽然最后不幸和主人们一起遇难,当然,我认为这是一名管家并非最幸福,但的确称得上是最光荣的告别方式。
父亲身亡后,爷爷将家族的希望全部托付给我,爷爷的爷爷,往上数个六七代人,列昂尼德们都伴随气宇轩昂的沙皇身后,忠心耿耿。
我们经历过政变,暗杀,革命,起义,甚至意外被捕,因为身份特殊而被一群大言不惭,衣衫褴褛的叫花子们架在火把上,严刑逼供,我的祖先们也没有因此吐露一分一毫王室的信息,即使是鸡毛蒜皮的仆从轮值表也别想知道。
“致最忠诚的列昂尼德们!!”
来自亚历山大一世平定动荡后的庆祝晚宴上的最高褒奖。
我们为荣誉而活,像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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