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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求生记[重生](296)

作者:雾家三岁 阅读记录


“安德···”我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像是从锡管里挤出堆积在尾部,所剩无几的颜料,“你要丢下他们吗?我们是家人啊。”

静默在冷风中泛滥,安德廖沙抓着我的手隐隐加大了力气。

然后他低低地笑了:“家人啊······”他玩味地咀嚼着这两个词语,玩世不恭地笑着,似乎听到了什么新鲜的笑话。

“弗洛夏,阿纳斯塔西娅告诉你了吧。” 他的神情空洞,清亮的嗓音隐隐夹杂一丝嘲讽,“先抛弃所谓家人的人就是他们啊,是他们先这样对待你的不是吗?是他们先抛弃了你。”

安德廖沙愤怒地说,压抑着低沉的控诉,他尽量放松了力道,因为我已经痛得皱眉,可他还是不能放开,长久的忍耐化作沉重的黑雾,压得他难以喘息。

“弗洛夏,这是我们的生存的世界,在这里,血缘不止代表家人,你所谓的「珍贵的家人」,当足够有价值时,有时会成为昂贵的商品,我们都一样,作为牌桌上被丢出的筹码,弗洛夏,你很清楚,丢下家人的人不是我们——要想摆脱这一切,我们没得选。”安德廖沙不再隐瞒,他残忍地说着。

“原本,我对这些无所谓,我没那么在意后半生和我绑在一起的女人是谁,联姻也好,自由恋爱也罢,亲情是利益的附庸也好,没有也行,我可以做到置身事外,静静等待我的命运。”安德廖沙低声呢喃,掩藏着说不清的情感,“可你出现了,我的弗洛夏,我才发现有些事情不行就是不行,我再怎么努力也做不到。”

“不止你,弗洛夏,不只是你被伤害,我也一样,我以为自己可以接受,背叛,欺骗,被剥夺,失去,我没那么坚不可摧,弗洛夏,我不能连你也失去了。”

浓郁的,堆积沉淀的痛苦,快要将眼前这个即将成年的男孩淹没,我恍惚不已,是什么给如阳光热烈,耀眼的少年加注磨难,那个即使不笑都弥散醉人温柔的安德廖沙,似乎再也看不见了。

我觉得自己在做一场白日噩梦,似乎进入了《仲夏夜惊魂》中,炙热的暖阳,花团锦簇积蓄的浓烈香气,我头昏脑涨地落入花海,眼睁睁见证着安德在最明亮的地方将丑恶暴晒,令人难以呼吸。

我无法从这场噩梦中醒来,我浑身冰凉,颤抖的声音说:“这就是你要带我离开的理由···安德,你······”我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上去快要崩溃了,我就算随便说点什么好像都能击垮他。

我小声地尝试着安慰他:“安德廖沙,嗯···你不是失去我,不管发生了什么···”安德廖沙突然站起身,凝固的气氛打散,我茫然地继续说,“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是你的妹呃——”

安德廖沙扯着我的胳膊,像是要握碎,力度大得直接把我从床上提起来,裹着绷带的脚踩上地面,我疼得低低叫了一声,本能的向后缩起身子。安德廖沙索性直接踢开箱子,揽过我的腰,一把举起来将我挂在他身上。

第242章

Chapter 241.横生(二)

安德廖沙凶狠的力道简直能勒断她的腰,他径直冲出卧室,连箱子也不管了,他大步走下楼梯,两个人的体重压得木梯发出难听的嘎吱声。

“安德,等等,等一下。”弗洛夏双脚悬空,身体被死死禁锢住,腹部不知道压在他哪块骨头,硌得她感觉一阵强烈的反胃。

突然,安德廖沙停在了楼梯的最后一级,他抱住她的力气又大了些,弗洛夏惊讶地抬头看到了立在前方的索菲亚,她身后跟着罗德夫先生。

“把门关上。”索菲亚朝吩咐道。

罗德夫先生应声,离开了屋子,关上的门阻隔呼啸的风,把倾泻进的光线堵在外面,风停了,喧嚣的生机暗淡下来,索菲亚站在吊灯投射的巨大阴影下,她美丽的脸庞边垂落的发丝,一身修身红裙,妖冶而艳丽,如同沼泽深处的森林女妖。

“你在干什么?”索菲亚难以抑制的大喘气,似乎正强迫自己保持冷静,鲜艳的红唇更衬得她面色蜡白。

安德廖沙的呼吸重了几分,他显然很想避免这个场景,但事已至此,他的恐惧早就在无数个备受折磨的日夜里消磨干净,他平静地说:“我要带她走。”

索菲亚倒吸一口凉气,她瞪大双眼,难以接受地重复道:“带她走?”

「是的,带我走」弗洛夏默默回答,她将手压在肚子上,作为缓冲,不然她真的快要吐出来。

安德廖沙的沉默使得索菲亚的表情完全冷下来,她不再压抑怒火,而是微微抬起紧致的下巴,语气中的不屑清晰的流露出来。

“你疯了。”这样还不够,索菲亚冰冷而尖锐的指责,“安德廖沙,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沉闷的笑声,安德廖沙的胸膛一颤一颤的,他的笑声如同肺癌晚期的病人艰难的抽搐,几声断断续续的笑声过后,安德廖沙理直气壮地回答:“我在做正确的事情。”

对峙压缩着和平的空间,冲突即将一触即发,索菲亚的怒火让她咬紧牙,她死死地盯着安德廖沙,似乎想要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的凶猛。

但随即,索菲亚的目光移到弗洛夏不知所措的脸,她用力地呼吸几下,将不断裂变膨胀的怒气淹没在舌根,“安德廖沙,不要这样。”她很佩服自己这时竟然能挤出笑容,“我们两个人单独谈谈好吗?”

不能让弗洛夏知道,所以无论如何要先稳住安德廖沙,这是索菲亚深思熟虑的答案。

安德廖沙不为所动,索菲亚的缓兵之计已经不起作用,他察觉到索菲亚的顾虑,随即嘲弄地说:“这个时候了,你还没有放弃这些···真是值得赞叹的野心啊。”他毫不掩饰的厌恶,连一秒钟的伪装都不想坚持下去,他近乎挑衅地说,“为什么不让弗洛夏知道呢,她有知道这一切的权利,而不是总被隐瞒,被欺骗。”

说的没错,如果换个场合,弗洛夏会不吝啬地双手鼓掌,她觉得这是今天最有意义的一句话了,所以虽然没有鼓掌,她还是表示赞同地点点头。

弗洛夏只顾着缓解胃痛,她只穿着睡衣就被移出被子,冷风吹过光裸的小腿和不知道何时起又开始隐隐作痛的脚腕,让她本就不富余的思考能力断崖式下降,她基本听不懂两个人在说什么,但显然她认为她快要知道了。

“安德廖沙!”索菲亚瞬间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她低叫一声,“你想毁了一切吗?”她握紧了拳头,裙边剪裁优美的流苏随着身体微微晃动。

安德廖沙仿佛是在欣赏他带来的破坏,索菲亚越是煎熬,他就越放松,他直视眼前竭力保持平静的女人,嘴里却吐出更加刺激的话——安德廖沙偏过头,凑近弗洛夏耳边,亲昵地说:“弗洛夏,想知道吗?我为什么要远离你的原因······”

他们本就紧紧抱在一起,此刻弗洛夏看见安德廖沙靠近,他的唇几乎要贴上她的脸颊,他近似耳语喃喃:“他们不让我告诉你,可是这个秘密一直折磨我,如果告诉你,说不定你也会很痛苦,但也许我就会轻松了······你还想知道吗?”

弗洛夏呆呆地看着安德廖沙,她觉得他陷入两股力量的拉扯中,他犹豫不定,但那些力量是如此可怕,她恍惚觉得安德廖沙快要被活生生撕裂了。

瞬时,不是虚无的感知,而是来自现实世界的力量迎面撞上来,弗洛夏慌张地看到是索菲亚冲过来推搡着安德廖沙,她也许是想分开他们两人,但弗洛夏被抱在安德廖沙怀里,突如其来的撞击,让安德不得不松手,把她撑起来放在上一级台阶,而他自己因为惯性重重地磕在楼梯下的书架上。

——书架剧烈晃动,顶层摆放的一排玻璃杯哗啦啦摔下来,砸在地板,破碎成冰渣,如同炮弹炸响,刺耳又喧闹。

“够了!我说够了!”索菲亚把安德廖沙推下楼梯,她双手张开,如同护崽的母鸡一样拦在弗洛夏身前,她美丽优雅的脸庞因为愤怒变得狰狞扭曲,还有掩盖不住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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