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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求生记[重生](249)

作者:雾家三岁 阅读记录


她在说什么?

索菲亚的声音仿佛是痛苦的号角,点燃了战火,我的手指死死地扣住台面的边缘,并不圆滑的弧度陷进肉里。

“什么?”我以为自己产生幻听,于是睁大眼睛看向索菲亚,她垂下眼眸,靠向后面的椅背,然后重新挂上那抹曾无数次抚慰我的笑容。

索菲亚不说话,她默认了。

我用力按住胃部,即使疼痛使我难以忍受,我咬住嘴唇,转身抬手擦干额头上的冷汗。打开水阀开关,我双手浸入冰水里,用一种痛苦抵御另一种,它会起作用的,我抓起浅口盘送入水流下开始清洗。

我宁愿自己听错了,可索菲亚没有掩饰的想法,我的自欺欺人走到了尽头。

梦想,原本就是这么遥不可及吗?我想起了我曾经告诉弗拉基米尔的梦想,与家人们一起幸福的过一生,或许,真的只是个梦。

我一下下擦洗着,等到盘子洗干净到滑溜溜的很难拿住时,我抽了抽鼻子,然后旋紧了水龙头。

“唔···别像个小孩子似的好吗?”察觉到我的消极,索菲亚无奈地叹气,她站起来,走到我身边,我能感受到来自侧边她的视线。“难道不是事实吗,我只是告诉你真相,你总是苦苦索求答案,既然这样,就要承担真实的重量。”

索菲亚缓和了语气,她抬头抚摸着我的头发:“况且,我并不是阻止你去担心安德廖沙,他也是我名义上的孩子,我当然希望他能尽早恢复。但是你,你没有必要过度担忧,他今年夏天后会得到盛大的成年礼,他即将成为一个成年人,我希望你不要依赖他,把重心放到自己身上,你是我最重要的宝贝,弗洛夏,你明白吗?”

一边安慰我,一边残忍地揭开真相,水聚拢在指尖一点点滴落,我感到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地破坏着,走向崩塌的边缘。

“我明白。”

——我不明白,即使没有血缘关系,安德廖沙也是我的家人,他的陪伴与照料不是虚假的,就算他成年了又如何,人类不是那种零点刚过十八岁正式到来时会立刻褪去所有软弱青涩,变成成熟坚定的成年人的生物,我担心他,因为我在乎他,和依赖索菲亚一样的信任安德廖沙。

我没有错。

但我已经不能和索菲亚争论了,不会有结果的,“你无法阻止我,索菲亚,我们是一家人,我始终会这么想。”我看着被水泡得发白的手指,语气平缓而肯定。

今天一整天,我做了许多出格的事情,那么再多做一件也没什么了不起。

大概真的是青春期荷尔蒙水平的急剧变化,为我注入了放肆躁动的激素,一波波短暂而缺乏深度的冲动使我不再怯懦,积极地说,姑且可以当做勇敢。

“你要阻止我吗?”我偏过头,看向索菲亚,我可能有点生气,所以语调中不经意带上了挑衅的意味。

我大概真的失去理智了,无论如何,我都要维持住这个家,我深信,只要不放手,尽力弥合住全部裂缝,家就不会分崩离析,即使是虚幻的楼阁,即使是愚蠢的自欺欺人,我也不能放弃。

为此,我不断的忍耐,妥协,退让,视而不见闪现的危险信号和灵魂的惨叫。我倔强地注视着眼前的女人,所以,请一定要继续下去,索菲亚。

索菲亚露出震惊的神色,她的手停在半空中,久久没有落下,然后她飞快地转身,逃离我的目光。

“不,我没有这个想法。”她穿过用餐区,踏上地毯状似随意地坐在沙发上,她平复着情绪,语气有些纠结,“只是,安德廖沙要订婚了,与佛奥洛夫家的小姐。”

我擦干手,倚在餐厅与客厅之间的置物架。

我的手抵在腰间,缓慢的呼吸试着减缓那股疼痛:“阿纳斯塔西娅?”我的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的名字。

索菲亚靠向后面柔软的米色抱枕,勾起嘴角 :“所以说,你不必担心安德,他只是需要时间去接受这一切,暂时不要找他,我们要给他时间。”她说完,用被误解的受伤的眼神仰视我,似乎她只是不想我忧虑安德廖沙的婚事,而我却不领情地顶撞她。

“你的意思是,安德廖沙这段时间的反常是婚约造成的?”我多疑得不正常,我开始质疑索菲亚的每一句话。

索菲亚揉揉额角,她扬起脸,有种被问题儿童困扰的疲惫:“是这样,你不必掺和到这些无谓的事情中,我在保护你,弗洛夏,可你···”我数不清索菲亚第几次叹气,我静静地观察,终于确认她的无力和烦闷是真实的。

“对不起。”我踌躇片刻,走到索菲亚身边,跪坐在地毯上,“对不起,索菲亚,我···”

我的话还没说完,索菲亚就牵起我的手,让我缓缓伏在她的膝头,她再次抚上我的头发,轻柔地抚慰着:“没关系的,弗洛夏。”她温和地打断我,“母亲总会原谅孩子的过错,特别是你,我的弗洛夏。”

“我只是,太不安了···你不会知道,我有多么恐惧会失去你·····”头顶传来一声沉闷的抽泣,索菲亚的气息不稳,她尝试缓解,但那让她听上去更加难过,我想要起身,结果被索菲亚按住了。

“索菲亚?”这个姿势使胃部的不适感到了极致,疼得几乎要呕吐,我强行忍耐着。

她叹息道:“为什么不叫我母亲呢,我一直等待你,等待你这样称呼我的那天···”她的悲伤比维尔利斯特的雨水还要刺骨,变成一张密密麻麻没有一丝空隙的雨布,将我困在里面。

“对不起。”

我只能这样说,勇敢不总是是褒义词,鲁莽的勇敢会伤害身边的人。索菲亚没有停留很久,夜晚把雨水衬托得愈发繁盛,我透过窗户,外面漆黑的森林剥夺了所有色彩,透明的雨变成浓墨的黑水,尽情污染了整个世界。

她走之前,突然想起来回头叮嘱道:“卡斯希曼医生昨天来到了维尔利斯特,他会在逗留一段时间,明天,罗德夫送你去见他,听说他对你的病情有了新的治疗方法,巴甫契特也知道这件事。”

“答应我,你要照顾好自己。”

眼前一黑,我扶住地毯,然后慢慢蜷缩起来,雨水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已经到了刺耳又吵闹的地步,胃部一阵阵抽搐,我擦了擦额头,一手的虚汗。

愧疚,自责蚕食着我,我干了件很蠢的事情,但我已经不能挽回。

似乎失去了某种控制力,我困惑地爬起来,靠在沙发上,我说不清那种感觉,仿佛一只无形的手产生某股力量干扰着我的判断,煽动着微弱的负面情绪。

我把头埋进胳膊里,品尝着失控的苦果,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找不出答案,我无力地把自己圈紧,在漫漫雨夜里沉寂。

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

第206章

Chapter 205.真实(一)

“因为你总想当个好孩子。”

卡斯希曼医生这样总结道。

一大早,只有雨水是清醒的,我就被罗德夫先生送到了贝加尔湖畔的一幢临湖而建的两层建筑,从外面看,这是一座精巧而低调的湖边别墅,看样子为巴甫契特工作的两个多月,卡斯希曼医生得到的不止是罗曼诺夫的重用。

“我难道不是吗?”

“你觉得你是吗?”

“卡斯希曼医生认为我不是吗?”

“唔······弗洛夏,这并不矛盾,即使你原本就是个好姑娘,也不会妨碍你想要做得更好。不拒绝,总是满足他人的期待,循规蹈矩,不断地牺牲个人意志,忍耐,退让,以此获得更高的外部评价。”

卡斯希曼医生叹了一口气:“你没有发现吗?你一直在在强迫自己。”

嘶——倒吸一口冷气,我挺直后背。当我向他讲述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后,卡斯希曼医生的诊疗中第一次表现出了不赞同的神色,以前他会避免出现判断性言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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