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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求生记[重生](24)

作者:雾家三岁 阅读记录


“哦,我听见了。”嗓子里沙沙的,在风中吼过的声音会带上些许嘶哑,但此刻,听起来更像是刚被吵醒,“开了好久了,忍不住困了。”

说完,我有模有样的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哦?那你做梦了吗?”安徳廖沙轻快的接着问我,看起来颇感兴趣。

“有啊。”我静静地盯着窗外,虽然几乎什么也看不到。“那是一个很美很美的地方,我和我的家人住在山坡上一栋大房子里。他们总是宠着我,给我买了很多好玩的东西,类似洋娃娃,唱片,书,画册。几乎什么都有,我的房间都被塞满了,连床都摆不下了,最后我只能睡在地上了。”

我的修辞匮乏到了极致,无法用合适的词语描述如梦似幻的场景。

“那算是个噩梦吗?”安徳廖沙分不清梦中的含义,矛盾的用词让他做不出准确的判断,“还是个美梦?”

“我也不知道,我已经忘记了梦中我的心情了。”我摇摇头,它不是噩梦也不是美梦。

如果可以,我希望它不是一个梦,这样就不会轻易结束。

安徳廖沙不能满足于模棱两可的答案,他试着搞明白一个来去匆匆的梦境的来龙去脉:“在哪里?那个你所说的很美很美的地方在那里?”

我静默片刻,郑重地吐出了安徳廖沙无比熟悉的词语。

“卢布廖夫。”

“好吧,卢布廖夫,我早该猜出你会这样说,哈,美丽的卢布廖夫。”安徳廖沙似乎瞬间丧失了检验弗洛伊德理论的热情,对我的答案失望不已。

“是啊,美丽的卢布廖夫。”

眼角划过一丝暖意,趁他还没被光明暴晒变得滚烫,蒸腾出迷乱的哀伤之前,我悄悄地抬手将它抹去

森林的湿气穿梭在发间,留下一层薄薄的雾气。绿色深重,堕落成了粘腻的黑色,不再象征着勃勃生机,反倒是迷蒙的光线,染成了虹膜里暧昧的绿极而蓝。

这里让我想起了初到卢布廖夫的那一天,第一次感受到阴郁沉闷的潮湿的空气。

平常坐车时我会把窗户打开,吹吹风。但在此刻我去不想开窗,这种感觉会让我回忆起那个时候,我傻乎乎地被索菲亚的围巾包裹住,密不透风的在鼻尖脖颈儿闷出一层薄汗。

黑暗渐渐消退,树木不再繁密地遮天蔽日,变得稀疏起来,使得光线能透过树的缝隙重新洒进车内。

景色的转换慢了下来,沉默而寂静的回归原位。终于,在格利普斯黑森林的中间一大片空地上,车子缓缓停了下来。

“我们到了,弗洛夏。”

安徳廖沙像是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他的尾音优雅的像是深情演绎的咏叹调。

第22章

Chapter 21. 玻璃别墅

我目瞪口呆的从车上走下来,仍然僵硬的四肢不怎么听话,我几乎跌到在湿软的土地里。

我想这不怪我,毕竟在我有限的人生经历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如此···如此巧夺天工的地方。

大约三十分钟的车程,就似乎已经深入了格利普斯的中央——这里脱去了黑森林一路上的阴翳,被不远处的奥涅加湖劈开了一大片空地。

奔腾的支流翻滚着生命力,聚集在平坦的湖湾。紧邻湖边而建的是四层别墅,全玻璃的外壳与金属相互切割,精准框架下的线条犀利而柔美,迷幻的流线滑行体仿佛在古朴阴郁的格利普斯里格格不入,却又被浓墨重彩的绿意渲染,消除了夸张的现代感。

目光缓慢地描绘出它的美感,它会给人一种似乎没有比它更适合这里的感觉了。无缘无故的突兀,理所当然的和谐,这座玻璃别墅是这样的感觉。

枯枝腐叶在地面沉积,形成了松软的平地。我小心地平衡着重心,努力不让任何一只鞋子陷入烂泥之中。

再往前走两步的台阶上就是平整光滑的瓷砖地面,来到这里的人大多会通过停车场进入别墅。所以我想不会有人比我更蠢了,仅仅为了想到奥涅加湖旁换换气,就让安徳廖沙将我放在这里,他先去停车。

但也许因此我是第一个以这个视角观赏奥涅加湖的人了,我的脑海里实在无法想象,那些穿着精致拖地晚礼裙,脚踩十厘米高跟鞋的小姐们会冒着瑟瑟寒风,忍耐满地的污泥,这绝对会破坏光彩照人的美感。

我的胳膊忽然被拖住,跌入安徳廖沙的怀抱。

他不等我有所反应,拉上我的手将我拽进了玻璃别墅的长廊之下:“你傻乎乎待在那里做什么?”

大概是需要经历惊讶——震撼——赞叹——沉迷——恢复正常这样的过程吧,我的大脑一向转得不快。

“等等,等等····”眼看着再过两三步我就会被安徳廖沙拽入大厅,在诺亚斯顿生活一段时间的经验提醒了我:“我的衣服,我是说我没有带上礼服。”

好吧,这是我的错。本来如果穿着平时萨沙为我准备好的衣物,即使是在正式的场合也不会太显眼。萨沙的好品味总能找到时尚与舒适之间的平衡点,既适合日常也适合稍微正式一些的场合。

萨沙通常是每天早上来到卢布廖夫为我进行服装搭配,因为她要严格的根据当天的气候进行挑选,在她眼里,天气预报不总是那么可靠。可在昨天我告知萨沙今天不用为我准备衣服了,我觉得在圣诞节的那一天,萨沙拥有休息的权利,争不过执拗的我,最终她同意了。

随后我久违的换上了熟悉的平民风格。

但现在,我不能穿着长及臀部的套头毛衣,随意套了紧身的黑色打底裤,甚至万斯的边缘还沾着新鲜湿润的泥土,就这样的跑进一个贵族的派对,这些起码的常识我还是有的。

即使不是出于我的本意,在一定程度上,我和马尔金紧紧牵连在一起。我不想因为这种失礼的行为给马尔金带来任何一点不好的影响。

安徳廖沙的表情依旧很轻松,他的手微微用上些力道,“别担心,我早告诉他们了,你是被我从回家的路上截下来的。”他接着补充道:“还有昨晚的平安夜派对早就结束了,圣诞派对还没有开始。现在是中场休息时间,无所谓穿什么。”

安徳廖沙看起来轻松又随意,似乎这里才是他真正的世界。他就像回到了深海的银眼鲷,得到舒适自如的呼吸。

玻璃别墅的内部一贯性的延续了冷硬犀利的风格,在这里,你看不到颜色艳丽的壁画,具有相似风格的摆饰,或者是任何承载了厚重的历史感。

比起严肃的风格,更像是热爱玩闹的小孩子的随心所欲之作。《洪水泛滥中的小舟》,冷抽象的银冠,特罗加诺夫画派风格的圣像,种种风马牛不相及的精致器物被随意摆进角落或者是墙壁延伸的断层之处。

安徳廖沙的话让我稍稍放下心。

我需要强迫自己参加今天的派对,安徳廖沙是为了我好,他希望我能交到适合的朋友。

也许我平静的生活方式在他看来粗糙乏味,作为一个哥哥,他想将我带入他的圈子,在他的保护下活得更有趣更富有激情的像我所处的年龄段的其他孩子一样。

再说,长远来看,我裹上了马尔金的荣耀,就需要承担起它的责任。我不能只做自己想做的事,一昧逃避现实,特别是马尔金家收养我的事情在诺亚斯顿早已不是秘密的时候。

在这一点上索非亚和马尔金先生都没有要求过我,他们觉得从小以另一种生活方式长大的我,突然要去适应礼仪繁杂规矩众多的生活方式会很勉强。

而索非亚表现的尤其明显。她将我安排在中小贵族占大多数的班级、坚持让我住在家中、不会带我去参加各类聚会更不会开派对大张旗鼓地把我推到人前。

索非亚希望我能不用承担任何压力,只要舒服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生活。

但我不能这么自私,像个胆小的小老鼠一样躲在家人的身后,理所应当接受他们的关心与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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