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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求生记[重生](19)

作者:雾家三岁 阅读记录


终于洗干净了。

我把手帕挂在毛巾旁,脱力地靠在盥洗台上。我疲惫的眨眨眼睛,看着镜中的自己。苍白不带一丝血色的皮肤,瘦削的小脸,结痂了的嘴唇,浅灰色眼睛下的黑眼圈越发的明显。

真是,糟糕的样子······

连我都不愿意再看一眼。

将脸深深的埋在手掌之中,我困难的呼吸着,袖口上的水从脸颊滑落,没入发丝之中,像哭了一样。

我怕血,在我短暂的上一世,血时不时就会出现,从断裂的手腕间喷涌,流淌,在意识的边缘兀自热气袅袅,熨烫了皮肤。止血带的压迫刺激出更深的疼,声吟在静默的绝望。

今天下午的忍耐被刺开了缺口,我感到莫名的愤怒,因为自己,因为那个人。他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他是无辜的,我告诉自己你只是在迁怒,把对自己的失望迁怒到他身上。

不,不是的。我对情绪太敏感,我能感受到他对我的感觉,不是单纯的恶意,像是浓重的好奇与审视后强烈的侵略性。我感到不安,包括我自己在内,随便谁动动手指,就能打破艰难维持的平衡,毁掉现在平静的生活。

够了,弗洛夏,够了。脑海中的另一个声音在叫嚣。

我缓缓站直身体,重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嗯,很普通的十三岁小女孩,没有出彩到可以被关注的地方。

我不停的安慰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别被自己打倒,那只是一种感觉。

我不能过于惊慌,即使未来如何变化,只要活着就好,我只要能活着,就会有抵抗恐惧继续生存下去的勇气,即使情况没有丝毫好转,我也要相信自己。

别忘了最渴望的东西,我低声告诉自己。

第17章

Chapter 16. 圣诞前夜

课桌上散落着信封、皱巴巴的草稿纸,几根颜色不一的彩色荧光笔。

尽管昨晚我努力说服自己打起精神,可持续低落的情绪还是影响了写信。与空白的信纸面面相觑将近一个小时,我放弃了。这样糟糕的状态还是不要去写了,文字一定又丑又无趣。

数学课不用说,绝对是我最煎熬的课程。刚开始,我还做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适时点点头,发出一些毫无意义的拟声词“哦~”“啊~”,声线起起伏伏,装成恍然大悟的样子。

别小看这个方法,它并不容易。因为很快耳朵里就被生僻拗口的单词充满,无力招架越来越庞杂的计算公式。

我渐渐无法掩饰眼神中赤/裸/裸的茫然与无知,索性对着空气发呆。

我不因为自己的不擅长生气。这是我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容易原谅自己。我的缺陷有很多,我不经意间会因为这些问题去攻击自己,我常常需要去避免情况的发生,即使本身是不带有恶意的。

我轻松地过了自己的一关。时间一长,胆儿就肥了。

我把书本和作业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信纸压在最下面,堂而皇之地在数学课堂上写信。

我的位置在最后一排,相对还算得上隐蔽。关键教授我们的人是埃斯普先生,埃斯普先生是那种相当传统古板的老师,他在教室里的活动范围不会超过讲台向外延伸七十厘米的区域,为我的顶风作案创造了良好的机会。

我准备了很多张草稿纸,它们都没有用上。事实上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会写的如此流畅。

第一封写给马尔金先生的信件只用了十五分钟左右,我没有停顿,没有构思合适的词汇,我起先认为要送给马尔金先生,我的措辞要严谨一点,更注重词序排列和语法方面的问题。

可当笔尖接触到纸张的瞬间,我想要说的话开始源源不断的从手下浮现,像是这些话本来就存在我的脑海中,我一直想要将它们表达出来。

文字提供了契机,我的想法自然而然的变成了一段段铅字。看着写给马尔金先生的信,我找不出任何可以修改的地方。不是说文字完美的无可挑剔,而是感觉每一个普通的词汇都恰到好处地呆在合适的地方,无法用另一个词语去替代。

我对照着草稿纸上的内容,小心翼翼地挪到准备好的信纸上。

除去马尔金先生的信件用到了草稿纸,其他的信件都直接写在信纸上。

我准备的信封都是素雅的颜色和简单的款式,丝毫没有圣诞节的气息。

意识到这个问题后,我早上在房间里鼓捣了很久,从一套五十五色的水彩笔盘上抠下几支合适的颜色,黄色,红色,绿色和乳白色,我希望这些颇费功夫的小装饰能让我的礼物显得不那么寒酸。

忙活到埃斯普先生的课程结束,午餐时间来临我也没来得及对信封进行包装,但好歹把信写完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都不用太费脑子了。

将信纸小心翼翼的放进盒子里,把彩色水笔归拢在一边,下午就要用到他们了,祝愿在此之前我能想到要画些什么才好。相信我,我画画的才能也许还比不上在数学方面的潜力。

不过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从网络上可以找到很多简单有趣适合新手的图画,找一副难度相当于小学数学的图画算不上一件难事。

桌面上的物品被一一清理,露出了米色的花纹。我的东西经常随意摆放,不大的课桌常常被摆满,也不全是书本和作业,坏掉的耳机,某次物理实验过后的材料零件也会莫名其妙出现,我很难想起需要整理桌子,这也让奇奇怪怪的杂物越堆越多。

我的肠胃感受不到饥饿,比起走路去餐厅我宁愿趴在桌子上休息休息。其他的学生基本都出去了,教室里难得的安静。脸贴在冰凉的桌面,浅金色的发丝软软的垂在脸颊,摩擦出几丝痒意,享受着短暂的歇憩,我满足地发出一声谓叹。

但事情还没有解决。

我无奈地从口袋里拿出那条手帕。昨天晚上包括今天早上,我用其他各种各样的东西填满所有空闲时间,让自己腾不出空思考这件事情。

我静静地端详手中的帕子。质地很柔软,不是丝绸滑溜溜的触感,更像是蚕丝被舒服的内衬棉花,素淡的颜色,介于米色与灰色之间,不知道是不是习惯的缘故,边缘晕出几缕青灰。至于味道,我凑上去微微翕动鼻尖,呃······透出一股自然的充满了绿色气息的······卢布廖夫地下水的味道。

我重新无力地趴在桌面,我怎么忘记用柔顺剂或者精油,再不济也应该打上花皂。

我挠挠头发,手帕上的血渍已经在我的大力揉搓下消失了,虽然有些失礼。现在还不算晚,等今晚回家就能把它搞得香香的。

手帕摊在脸前的桌面,我的余光扫到一个黑色的边角。难道我没有洗干净吗?我好奇地提到眼睛前方。这不是污渍,更像是一个P,P?以贵族们的特性,多半是家族姓氏的首字母,可惜对贵族姓氏之类的知识匮乏的我想不出任何有关的信息。

我轻轻叹口气。

我还是表面上逞能而已,明知道呆在教室里遇到他并归还手帕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却选在躲在这里不出去。

其实,我对他已经没怎么害怕了。昨天,比起他带给我的不安,我更害怕见到血而有些失控的自己,那个时候,我拼了命的把血液引起的恐慌转移到对他的感觉上,将突兀的情绪合理化。

冷静过后细细一想,我对他的抵触来源于内心。如同我是天生八百度的近视加上四百度的散光,平时带着厚厚的眼镜,突然一个人撞到了我,眼镜飞到茂密的草丛中,无处可寻。

我十分慌乱,只能拿出放大镜充数,放大镜中的人张牙舞爪,面目可憎,我害怕的一动也不敢动,似乎被眼前的恐惧吞没了。

但我害怕的真的是被放大镜妖魔化的那个人吗?不对,我所害怕的,我真正恐惧的,是被撞掉了眼镜的自己。

下午的课程比起早上来要轻松不少,西洋古典乐史对我来说还可以接受。我其实不太能分得清奇奇怪怪的小蝌蚪在五线谱上下浮动表示什么,但毕竟是经历过应试教育的人,死记硬背在这时候显得很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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