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那我可太幸运了。”

洛羽书捏着领带的手指边缘泛白，像是下了狠劲，可抬眼时，却恢复了平常面对程御时笑盈盈的模样。

他眼里还残余着微微水光，满脸期待地问：“程总，你可以看完我的开场秀吗？”

“我有在努力，我希望你能看到。”

“亲眼看到。”

程御低头看了眼表，时间还早，他点点头，“好。”

VIP观看区是另设的，程御进去时，正值选手们出场，观众席爆发出热烈的尖叫声，他略惊了一下，找到僻静的角落坐下。

也得亏洛羽书上心，特地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否则程御决计不敢久留。

边上都是些青春靓丽的女孩儿，一身顶奢西藏的程御自然显得格格不入，好在他坐在角落，其他人也只顾着舞台，压根没放心思在一个陌生人身上。

程御有些百无聊赖地打开手机，就见陆含璟发信息问他在干嘛。

自上次在他家中告别，两人就没有联系过，如今这没头没脑的一句问候，倒让程御愣了一愣。

可就在他迟疑的这几秒里，舞台突然暗了下来。

开场秀即将开始，再亮着屏幕就不礼貌了，程御只好把手机按熄了塞回去。

开场是洛羽书和方如晦的双人节目，升降台将选手送到舞台，舞台灯跟了过去。

看到舞台上的洛羽书，程御明显一愣。

洛羽书眼前，正绑着他刚刚送上的领带。

伴随着快节奏热歌和粉丝此起彼伏的尖叫，两个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选手舞动起来，宽松衬衣伴随着舞姿甩动，清瘦的腰身如同弯刀，闪动着锐利的危险与迷人。

到最后的ending，两人几乎气喘吁吁。

洛羽书微微侧身，他眼前还缚着深色领带，更衬得那张脸精致，可清晰凌厉的下颌线，让他丝毫不显纤弱感，反倒是满满的少年意气。

他微扬着头，柔软的发和领带尾端都垂在脑后，露出的脖颈纤细修长。

这幅模样，如同濒死的天鹅，又像献祭自身的信仰者。

在短暂的停顿后，他突如其来地摘下领带，看向了镜头。

洛羽书有一双尾端微垂的眼，平时看起来便是亲和无害的样子，可如今那双眼里含着水汽，却更多了三分凌厉的坚定。

直直地看向镜头，更引起了一阵猛烈的尖叫声。

他站在那里，站在舞台之上，站在沸腾的人海前。

却只看到了一个人。

LED屏放大了他的魅力，粉丝的尖叫声如同热浪在场馆内翻滚，程御小心地捂着耳朵，单手拍了张照片，给陆含璟发了过去。

「在看你侄子的演出。」

陆含璟等了许久，才等来一张模糊照片，画面三分之二都是洛羽书，偏程御就拿“他侄子”来作说辞。

他心里又酸又涩，一边是洛羽书手上那根令人浮想联翩的领带，一边又是程御几次尝试的糖氽蛋。

L：「程总又该乐不思蜀了。」

程御面无表情地回他一个字。

「酸。」

还不等陆含璟回复，程御就感到肩膀被拍了下，他有些不适地避开，抬眼，却看到一个安保，“先生，演出上不能拍照。”

程御先前并不知道这些规矩，闻言连忙收了手机，并小声道歉。

这时候首秀已经结束，照理要由主持人来cue个流程，程御声线又极为特殊勾人，坐在他附近的人，再如何迟钝，也忍不住分了余光过去。

有眼尖的人，立刻认出了他。

“程总！”

此话一出，整个VIP区的粉丝都把脑袋转向了这处僻静角落。

程御被她们仿若发着绿光的眼神吓了一跳，胳膊下意识地往后一撑。

“真的是程总诶！”

“我靠，真人就长这么好看啊，能不能去要个飞信啊？！”

“收收吧，哈喇子都出来了。”

程御留意到已经有观众开始偷摸地拿手机拍他了，心下不安，便趁着离通道近，匆匆地起身离开。

那些粉丝虽然心里八卦，却不舍得就这样放弃继续看直播夜的机会，只能作罢。

《偶像少年》直播夜的入场函采取的是强实名制，由于票数有限，很多粉丝抢不到票，又不想错过成团夜的特殊时候，只能选择守在场馆外，期待着哪怕能遥遥见上一面也是好的。

程御也是一出门，才发现外头还围着这么多人。

他来时走的另一条路，出来时则安分地跟着安全通道出，谁成想正撞上一群仍逗留着的粉丝。

他动作一僵的同时，守在外面的人，十之七八都将眼神扫了过来。

虽然还不到直播夜结束的时候，绝不可能是哪个选手出来，但如果是粉丝的话，能克制到只看个首秀就出来，很难说不是刚戒过毒的。

程御骤然被上百双眼睛盯上，心里发了毛，一边从另一个方向沿着场馆往外走，一边给司机打电话。

本来大家也只是好奇观望了下，乍看之下，只见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匆匆而过，便以为是某个工作人员。

可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刷了会儿手机后又猛地抬头，看向程御略显匆忙的背影，跟身边的人说，“刚刚看到场馆里的富婆姐妹实时动态，好像是看到程总了，而且说他刚刚出来。”

“程总？”

“程总？！”

“程总！！！”

消息如同水面涟漪，一圈圈地传开去。

大家本就等得无所事事，有热闹自然一同看，一时间人群就如同快烧开的水，逐渐沸腾了起来。

不知道是哪个E人大喊一句，“程总你站住！我知道是你！你有本事来看直播夜，你有本事停下，别跑啊！”

程御背影一顿，旋即步伐更快。

他仓皇而逃，待进了车里，才稍稍放下心，打开手机，看到陆含璟发来的几条消息。

L：「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

L：「怎么想到去看现场了，不觉得吵吗？」

L：「你被捕了。」

最新消息是一张截图，某社交软件上的一条新词条赫然在目。

#偶像少年成团夜之捕捉在逃总裁#

程御两眼一黑，切去软件，点进了那词条，随便一刷，就是数多条来自“刚刚”的发言。

程御下意识地又一划拉，便看到了一张图片。

不知道是谁，将程御斜睨着望向镜头的脸，和洛羽书束眼仰头的模样，左右拼在了一张图上。

配文：眼前勾缠的，是来自于位高年上者的训诫与规束，是出于年下者自甘献祭的主动沉沦，仙品！仙品！！！

底下人纷纷评论“好图”“磕了”“神仙赏饭”。

程御：？？？

每个汉字他都认为，但组合在一起就好陌生。

没多久，蒋舟也发来了一个问号。

第047章

蒋舟出神地盯着手机屏幕。

和程御的聊天界面里, 最新一条是他的“？”，苍白的质问没有得到程御一丝一毫的回应，他也就识趣地没再继续发问。

再往前, 则是程御对他邀请的回复。

「我知道了。」

仅仅四个字，蒋舟还以为是允诺, 却在惴惴不安地关注着航班消息的昨晚, 在热搜上看到了程御身处《偶像少年》直播夜现场的照片。

词条下的每张照片、每条路人吃瓜言论，都如同一个巴掌, 接连地狠狠打在了他脸上。

让蒋舟无比清晰地意识到, 自己在程御眼里, 就是这样无足轻重的存在。

但凡程御将这幅残酷的姿态贯彻到底，蒋舟还有自欺欺人的可能性。

可程御这样冷漠自我，平常对喝水都吹毛求疵的人, 偏偏为了洛羽书三番五次地打破惯例，甚至为了洛羽书，甘心去挤那种人潮汹涌、嘈杂不堪的地方。

蒋舟略自嘲地笑了笑。

其实在看到热搜词条后, 他第一想法是再给程御买一趟今早飞京市的航班。

可翻来覆去, 赶得及的航班都已经售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