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嘉不以为然，每个想让员工把公司当家的老板，都是为了更好的压榨而已。

她问道：“你看刁夜那豪华的夜明殿，你确定他从徒弟身上获取的利益和他为徒弟的付出能够等价吗？”

她能跟父母撒娇让父母给她做饭，自己赖在床上，或者反过来。但和老板之间能吗？老板会给她做饭吗？她做的饭老板敢吃吗？

系统说道：“难道你看到打黑工的弟子了吗？”

卜嘉确实没看到，但她这两日闲逛也已经发现了些许端倪，白日里，她在路边见到的弟子，全都没到筑基期。

说不定对于仙灵宗来说，炼气期到筑基期相当于企业培训，等一到筑基期就会被拉去为门派辛苦工作。

卜嘉终于将床垫拽进寝殿，拍拍手答道：“反正我不惯着熊孩子，它嘉泽已经十三四岁，是能上初中的年纪，放心吧，晾几天死不了。”

话说完，却没有听到系统惯常的古板回应。

“系统？”

依然毫无回应。

床垫刚刚被拽进寝殿，而卜嘉站在床垫侧面，离门很近，正好能将整个寝殿尽收眼底。

之前她没有仔细看，只以为这里和其他地方别无二致，但现在看来，完全不一样。

虽然也是四壁无一物的房间，但是却要比其他房间明亮干净。

是的，干净，这里连地面上都一尘不染，在这个空间之中，最肮脏的甚至是她刚刚挪进来的床垫。

和她的鞋底。

而系统附身的长剑，正规规矩矩地躺在侧面石桌的石制剑架上，和整个房间浑然一体，毫不违和。

就像是它原本就应身处此处一般，自然到了极点。

卜嘉刚想向着系统所在走去，一道青烟却从剑刃上飞出。

青烟袅袅，打着圈在空气中汇聚，最终化为模糊的人型，修长的身影端正地伫立在石桌旁。

人影、石桌以及长剑，似死物又像是活物，它们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也没有宣誓自己的主权，却就是能让人觉得，这个地方本就属于他们。

是被岁月淘洗过后石桌上的刻痕，也是剑柄上恰到好处配合手掌的凹陷，它们待在一处已经不需要交流，安安静静地陪伴着对方，仿若三个相熟数十年的友人，让其他人不忍去打扰。

若是其他修者在此处，大约会觉得这个场景静谧，震撼，还有着涤荡心灵的力量。

突然，幻影动了，它手持长剑直指苍天，天开裂缝狂风呼啸。明明是幻影，卜嘉却觉得地动山摇，仿佛世界都将在下一刻毁灭殆尽。

这，难道是这把剑的剑灵？

她向前迈步，当手抚上长剑，青烟消散无踪。

卜嘉在脑海中呼唤：“系统？”

依然没有回音，但是窗外，传来细微声响，一个声音喃喃道：“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

把男主拎出来遛遛

第16章 掌门好累，不想当掌门呜……

姬然有个小秘密，他从未跟其他人说过，他有个秘密基地，虽然现在已经被他给了别人。

他不擅长处理庶务，却因缘际会成了仙灵宗掌门，每日处理门派事务让他心力交瘁，身心俱疲。每当他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就会偷偷来到曾经的西山废墟，在那里聊以□□。

这里，偶尔会出现一道幻影，虽然那幻影完全看不清模样，虽然即使能够看清他也并不记得自己师父模样，可他就是有一种感觉，那是他的师父。

永远强大，永远自信，永远坚不可摧的师父。

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能完全放下天下第一宗掌门的面具，任由自己展露懦弱的模样。

如今，西山废墟已经不再是西山废墟。他之前甚至对卜嘉动过杀心，本不应该再来。

可他又实在忍不住。

只能在心底安慰自己，他只是做一个掌门应该做的事情，卜嘉有强占门派秘宝的嫌疑，他那么做无可厚非，无论是作为掌门还是作为自己，他都不可能看着故人长剑落入为非作歹之人手中。

合理的，正确的，公正的，卜嘉应该会理解吧？

没事，她不理解也行，只要他悄悄地去，再悄悄地走，绝对没有人会发现。

谁料看到幻影之后他竟情不自禁惊叹出声。

姬然生怕被发现，赶紧闭嘴，一动都不敢动，整个人僵在原地。

月黑风高夜，卜嘉在屋内，也同样谨慎。

她为了拿剑此时站在石桌前，石桌放在窗户前方，此处的窗户也被保护得很好，糊着一层纱布的窗子依然能够看出窗户的模样，正中一个小小搭扣用于将两扇窗户合起。

搭扣古朴陈旧却不曾被锈蚀，卜嘉忍不住想，也许那个人影曾经就站在此处，和她一样将手放在搭扣上，预备开启这扇窗。

她抬手，伴随几不可闻的咔哒轻响，窗子开启。

窗台很高，除了漆黑夜色和纯天然无污染的星光，卜嘉什么都无法看见。

桌子挡着窗户，卜嘉不想将桌子搬开，只能自己轻手轻脚地爬到桌子上，视线随着她的高度而发生改变。

一个黑色圆球的上半部分出现在她视角底部，漆黑，圆润，似乎还能反射隐约的月光。

卜嘉微微愣怔，这是个什么东西？妖怪？魔物？深夜闯入无人——哦不现在已经有人——废墟探险的好奇小精灵？

她向前爬了一个身位，一堆七彩粉末从地底向上飘飞，正好将黑色圆球笼罩。

卜嘉下意识捂住自己的鼻子，好怕怕，这东西不会有毒吧。

怕打扰到莫名“物体”，卜嘉移动很慢，这桌子又宽，她又爬了一个身位依然没有到头，但已经能看到圆球下方，露出了脖子。

哦，原来之前是颗头。

卜嘉向前探身，莫名“物体”终于露出了自己的全貌。

一个用纯黑色衣衫将自己从头包裹到脚男子，全身上下不留下一丝缝隙，只有眼睛和大白牙勉强露出。

所以这是，柯南片场杀人犯半夜串场，来到她窗下……种蘑菇？

七彩的，一碰就掉下诡异孢子。

卜嘉坐在窗台上，手持长剑冷不丁地出声：“你们修仙界的人，私下里都在做这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吗？”

黑衣人吓了一跳，顿时僵住。

等到黑衣人小心翼翼地擦着剑刃转过身，卜嘉才发现，这个人脸上都是泪水，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光滑的黑衣布料上倾泻而下，仿佛琼瑶剧女主角。

卜嘉差点想上手摸摸布料，一点都不吃水，一看就适合做雨伞。

“说你呢，虽然我修合欢道，但也不是来者不拒，再不说话，小心我上报韩栖霞。”

面前之人一个激灵，犹如被教导主任训诫的好学生，身体挺得笔直。

“把面罩拿下来。”

黑衣鬼有些扭捏。

卜嘉捏着传讯纸鹤威胁，丝毫不顾她还没学如何发送传讯纸鹤。

黑衣鬼一咬牙一跺脚一狠心，啪嗒拽下了自己的面罩。

卜嘉忍不住盯着对方看。

男子看上去二十多的面相，通常这代表着对方二十多岁就已经金丹，可见天赋不弱于卜嘉。

最主要是，这张脸很好看。偏小的脸型搭配清晰流畅的五官线条，已经具备成为明星的条件。在此基础上，这个人额头饱满圆润，眼睛则是典型狗狗眼，带着无辜乖巧的少年气息，格外吸引人。

整体看上去是好学生的气质，不是仗着天赋嚣张的学霸，而是天赋中上的努力派，乖巧懂事听老师话，即使面对其他人不合理的需求也会选择自己暗自消化，仿佛永远不会发火。

此刻眼角的泪要掉不掉，看着就好欺负。

有点帅，像爱豆。手痒，想戳戳弟弟的小酒窝。

算了，她不当私生粉。

“你怂了。”消失许久的系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意识，重新活跃在卜嘉的脑海之中。

卜嘉对系统道：“瞎说什么，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