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嘉觉得好笑，就算她答应上官弘的追求，离结婚契也还遥远得很，哪谈得上是亲事。

除了好笑，她还感到生气。

“无论是否要和上官弘在一起，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无名，这不该你管。”

她不理解无名是以什么身份、什么角度觉得可以对她的事情随意评论。

这也太冒犯了。

“我是你的……”无名顿住，他也不是卜嘉是师父，他只是卜嘉的剑灵或系统而已。

难道要他用系统的权限威胁卜嘉吗？他做不出这种事。

不对，卜嘉和系统可是签订了契约的。

“你早就和我签订契约，要勤加修炼，现在是要反悔吗？”

卜嘉更生气了：“我们签的只是一份工作合同，你最多是我上班时间的老板，难道连我下班做什么都要管吗？我就算想要谈恋爱又如何？”

卜嘉气急之下说道：“下班之后，你我不过陌生人而已。”

陌生人三个字狠狠敲在无名心上。

他很少对一个人如此关注，结果他如此关注的一个人竟然只拿他当陌生人。

怎么能如此轻视他的心意和付出，难道他不是为了卜嘉好吗？

“无名，你能不能不要总打着为了别人好的名号，做这种毫不尊重他人的事情，怪不得你的徒弟对你那么怨恨。”

“你说什么？”

卜嘉看了眼上官弘，给无名传音道：“你知道姬然为什么对你怨气那么大吗？你该不会觉得他只是因为在仙灵宗太过劳累吧？还是说你觉得你只是没有为他选好对的道路，只要选对了，他就会活得开心？”

“不，他是在怨你，没有将他当做一个对等的人对待，他在怨你不经他的同意就消除他的记忆。他最怨恨的就是你毁了他曾经记忆里所有的美好。”

和这一件事相比，其他的都是小事而已。

卜嘉都不用在场，凭借以前姬然透露出的只言片语，她就能断定姬然必然如此。

也就无名这个傻叉什么都不懂。

“你胡说什么！你根本就不懂，若是他保留那些记忆，他早晚会为了给我报仇赔上自己的性命。”

他和妖邪大战之后并没有立马死去，而是被随后追来的宿敌杀害。但他和世界共生共灭，并不会真正死去，在灵魂陷入沉眠之前，他短暂地看到了未来的景象，看到了姬然身死的惨状。

于是，他消耗掉自己九成九的魂力，将姬然的记忆抹除，并将姬然托付给仙灵宗前掌门，免得姬然以后的日子无所依凭，在漫无目的的生活之中重新将他想起。

无名声音带着哭腔：“我怎么可能看着自己亲手养大的徒弟送死？”

“那又怎样，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你凭什么替他做选择？还是那句话，你以为你是谁？”

卜嘉最后道：“你好好想想，到底是在痛苦中活一辈子好，还是痛痛快快的实现心中所想好？”

如果每一个日夜都要被所思所想折磨，那长生都成了一种诅咒。

“无名，你简直是在诅咒他。”

从上官弘的角度，他只能看到两个人突然沉默，然后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等了片刻，他插话道：“不然，无名道友先冷静一下？”

无名看了上官弘一眼，狼狈离开。

卜嘉收了收心中怒气，对上官弘道：“剑灵不听话，让上官峰主见笑了。”

上官弘并不在意无名如何，他是个目标很明确的人，和自己无关的人不会消耗他哪怕一点心神。

若是这东西真成为他的阻碍，想办法除去就是，不过是一剑灵而已。

“卜掌门，那你我二人之事……我对你是真心爱慕，卜掌门可否给我一个机会？”

也不知是气还是羞，卜嘉脸色微红。

她望天望地，又回头望了望徒弟们的屋舍。

“我现在，只想为徒弟们谋一个未来。”

既然徒弟们已经拥有主角光环，那未来不知道经历多少周折，若不将这些解决，她没心去理情爱之事。

她已经想好了，最近发生如此繁多的事情，双休门也早已更进一步声名鹊起，繁荣度已经积攒了三个，她要用这三点繁荣度去窥探徒弟们未来的主角剧本。

上官弘向着卜嘉走近一步：“我可以陪你。”

卜嘉奇怪地看着上官弘：“那你的徒弟怎么办？只管收不管养？这样可不是一个合格的师父。”

上官弘被噎住，头一次嫌弃起了自己那些徒弟。

对于他的徒弟们来说，最想要的大概是脱离仙灵宗这个规矩繁多的地方，这件事他目前还做不到。

“上官峰主还是先处理好擎苍峰的事情，伤好了就赶紧回去，不要终日赖在乾来峰。”

即使被如此直白地送客，脸皮奇厚的上官弘依然不恼：“没关系，正如卜掌门所说，上班属于徒弟们和仙灵宗，下班属于我自己，带徒弟和追求卜掌门本就不矛盾不是吗？”

“难道我的存在给卜掌门带来了很大的困恼吗？弘之后会更加注意。”

他就像个可怜的大狗狗，可怜兮兮地求主人能原谅自己。

卜嘉无言以对。这个人怎么学人家说话学得这样快，这么快就学会用她的逻辑来攻击她。

偏偏她也吃这一套。

“把我当做朋友也不行吗？为什么其他人都可以陪在卜掌门身边，只有我不可以呢？”

卜嘉扶额，这是什么发言啊到底。

上官弘确实没有骚扰她，她也确实没办法用这个理由将对方赶出乾来峰。

尤其是，对方的伤还是因为她。

卜嘉头一次觉得自己词穷了，说不过了。

她白了上官弘一眼：“你愿意吃苦的话你随意。”然后转身就走。

她心好累，这些人一个两个就没有省心的。

……

第二日，在所有弟子起床做早课的清晨

，在仙灵宗内颇有声明的万符峰楚蔚琴出现在人最多的广场上。

在授课师长来之前，他御剑至半空之中，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了自己的罪孽，并且以罪人没有资格呆在仙灵宗为由自请离宗。

这下，整个仙灵宗炸开了锅。

之前有关城梦寒的流言蜚语每个人都多少知道一点，有很多人也因为这些话语真的对城梦寒产生了偏见，觉得她也许真是那样的人。

古话不是说吗？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为什么被议论的是城梦寒而不是别人？难道城梦寒就没有问题？

结果现在真相揭露，这件事竟然是备受敬仰的楚蔚琴师兄有意为之，城梦寒是完完全全被冤枉的。

有的人忙着忏悔，甚至想到乾来峰当场忏悔，被乾来峰脚下的一排野猪拦住脚步，连门都没有进去。

有的人忙着谴责和翻案。

“我就说城梦寒那清纯模样肯定是被冤枉的，你们当初还不信。”

“得了吧，你这还不是靠脸看人，难道你当初还看出了楚蔚琴有问题？他不也长得仪表人才？”

“呵，楚蔚琴那叫做装模作样，这种人背地里是最脏的，谁知道他私下里都干什么。”

是的，尽管不知道，但是新的一轮造谣开始了。

哪怕楚蔚琴只忏悔了这一件事，但从这一刻开始，他已经不是他，他只是一个民众狂欢的符号而已，是人们用来发泄情绪的对象。

甚至这些情绪还波及到了他的师门。

楚蔚琴和南宫吟之间的八卦重新被人们记起，楚蔚琴是能做出这种勾当的下流之辈，那南宫吟呢？

还没等谣言发酵，中午就已经传来消息，楚蔚琴被正式逐出师门，以后不再是南宫吟的亲传弟子，也不再是万符峰的大师兄。

尽管有人坚定认为，这是南宫吟在欲盖弥彰，但更多的人还是相信，南宫吟长老如此大义灭亲，说明此事必然和她没关系。

等到傍晚继续传来消息，楚蔚琴自请离开仙灵宗的请求被掌门批准，从今天开始，他不再是仙灵宗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