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的速度和她的学生一比，小巫见大巫，她感觉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要被掏空了。

这时她也忍不住想跟父亲母亲一样说出那让她一度有些厌恶的话。

猛然理解父亲母亲不是偏爱兄长，而是如果是个男子她的必然有自己的一番天地。

可惜，这世道容不下女子太有本事。

邬夫子想到了自己，情绪低落了下去。

明度眼波流转，“夫子这次我通过考校，您是不是该给予一点奖励？”红露❾౸壹⒈疏院

邬夫子：“……”

别人是需要以奖励激励，你需要吗？学习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她都不知道自己学生的底线在哪里。

明度自顾自的道：“夫子也不用很稀奇的东西，学生只是想问个问题。”

邬夫子听懂了，这问题显然不是学业上的问题。

“可。”

明度进度快，半个月邬夫子就会考校一回，每一个都考。

明度一点都没有意外的全都通过了，“夫子你为何会来柳府教我？”

邬夫子有点意外她问的是这个问题，也没有隐瞒，将她欠了纪家的人情的事情告诉了她。

明度：“那为何夫子要当夫子呢？”

为何呢？不过是为了有意义的活下去罢了。

邬夫子本名邬涵竹，她及笄后和未婚夫方俊贤成亲，方俊贤是个举人，她也素有才名，还未成亲便被赞为天作之合。

两人虽是定亲，但未见过几面，书信也是寥寥。

她对方俊贤的了解都来自爹娘和坊间。

她以为两人成亲后会琴瑟和鸣，和爹娘一样。

然而……

有的人原是一个心胸狭窄的小人，容不得妻子比他更有才华。

成亲五载，邬涵竹最后还是在爹娘的支持下和方俊贤和离了。

只是和离听着比被休弃好听，但哪怕她在家中也是流言蜚语。

久了一直待她不错的嫂嫂对她也有了意见。

她不想这样，她的学识也不允许她自缢，她没有任何错。荭篓玖玖一⓵姝源

“唉~”邬涵竹幽幽的叹了口气，“女子太过聪慧只会伤己。”

看得太清伤己，看不清倒是过的自在些。

明度：“没有聪慧的女人去争取，女人一辈子都会是这样。”

邬涵竹愕然，她放大的瞳孔倒映着明度的身影，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然能说出这番话。

这比她知道这个学生过目不忘更叫她惊异，过目不忘只是记得快，这话却是开天辟地，像是一把利剑划破了她眼前的迷障。

她自诩看得透彻，却还是差了一重。

在这冰冷的世界孤寂沉默，随波逐流。

自以为教几个学生便是她来到这个世上的意义。

原来，哈哈哈原来她一开始就是错的。

“你说的对，我们要争取，哪怕没有争取到也虽死不悔。”

这番话后，邬涵竹都想辞行干她的‘革命大业’了。

好在她还记得这学生比她厉害，也比她更年轻，她若是中道崩殂，还有人可以去完成。

或许……

她瞬间有了想法，她要把这个学生教好，自己当学生的谋士，一同为这天下女人争一席之地。

她没有想输了怎么办，如今女子已经被锢于家中，成为讨好男人的玩物，已经没有比之更差可言。

邬涵竹改变了教学方式，琴棋书画还是教，但上课的内容从常规的诗词歌赋，变成了四书五经史记典律。

男子要学的她都要学，男子不需要学的也都要学。

只有胜过那些男子，才有可能为女子争得更多的权力。

此时的邬涵竹还没有太大的概念，她自己到底要做的是什么，是什么样的存在。

直到明度剑指帝位，她才恍然，从一开始她就入了明度的套，追随其左右，一步一步帮其有了一争之力。

她的学生该是天生的帝王。

当然这都是后话，这时才刚萌个芽。

纪玉燕不是就把明度丢给邬涵竹就不管了，她会派银月来询问学习进度，还会亲自考校。

得到考校结果纪玉燕惊诧又没那么惊诧，选人的时候明度表现出来的已经十分不同寻常。

学的这般好这般快也无甚奇怪的。

纪玉燕忍不住摸了摸明度的脑袋，若是她的如澜能这般便好了。

纪玉燕想到柳如澜又有些头痛，这丫头现在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俨然把学的规矩抛到了脑后。

她都担心这丫头要嫁不出去了。

“娘~”

她刚想，这人就到了。

柳如澜一袭玫红暗纹芬药曳地凤尾裙，梳了一个百合髻，明眸皓齿，浑身散发着灵动。

她一进来就挤了过来，“娘你叫六妹妹来您这也不告诉我，还害我白跑了一趟清菊苑。”

“六妹妹姐姐有红豆糕给你吃哦。”柳如澜都不用招手翠心就把装有糕点的荷包放在了她的手上。

她打开荷包捻了一块递到明度面前，明度直接吃了，这样的投喂在两人之间已经是家常便饭。

纪玉燕知道此事，但亲眼见到还是头一回。

看向明度的眼神多了些暖意，没有任何阻止的打算。

她栽培小六自然是希望她能帮扶柳家帮扶她的儿女，两姐妹关系能处得这般好，自然更好了。

明度吃完糕点，嘴角有点碎屑，不等丫鬟动手柳如澜直接掏出帕子替她擦掉了。

她来古代最不习惯的就是手帕，但最习惯的也是它。

就是到底不如纸巾方便，好在不用她洗。

这样的生活果然让人堕落，不过她喜欢*^_^*。

“妹妹你长肉了，小脸圆嘟嘟的。”比之前更可爱了有没有。

明度回赠：“姐姐你也更加丰腴了。”

柳如澜：“……”

虽然这是她穿过来一斤一斤养出来的，但是这不是夸赞啊。

柳如澜心塞塞，这可爱妹妹怎么忽然扎心了呢。

她的无奈逗笑了纪玉燕，“看你还敢整日待在房中，吃那么多的吃食。”

柳如澜：待还是要待的，吃更要吃了。

没有什么能阻挡一条咸鱼摆烂。

她不敢说，怕挨骂。

虽然一直没少过，但能少个几句是几句。

她轻吐舌头，余光扫到六妹妹的目光，一收端坐好。

完蛋，不会教坏小孩子吧，罪过罪过，这可是她娘未来看好的淑女，他们柳家的名媛，哦这里应该叫闺秀。

明度收回目光，原主固然羡慕嫉妒柳如澜，但她其实没做错什么，她只是让自己在古代过的更好。

又或者说放弃挣扎，享受人生，从痛苦中寻得人生之乐，简单来说柳如澜就是乐天派，到哪都能顽强的活下去。

明度回了清菊苑，没多久针线房的人就来了。

“奴婢奉夫人之名为六小姐您量体裁衣，准备过冬的冬衣。”

现在还是夏天，但古代都是人工绣娘缝制，准备冬装一点都不早，何况明度肯定不是第一批。

不过她刚从正院出来针线房就来了，很难不多想纪玉燕对她的态度，这态度自然是满意的。

明度也很满意，她想要以后成事，自然要得了当家主母的认可，她也好便宜行事。

针线房量好了，又让明度选了想要的款式才离开。

她们一走也差不多到了用膳的时间，膳食摆出来，今儿比往日里多了两道菜。

明度一声不吭，没有任何表示，直接用了。

夫人的意思如此明显，她不用倒是不给面子。

明度用完晚膳照例在外面走了走，然后回屋躺着练内功，到了该睡觉的点心神一松便睡了过去。

卯时起身，又是新的一天。

明度学的一点都不吃力，邬涵竹就使劲给她加码，恨不能一口将她喂成个胖子。

大业宜早不宜晚，人生匆匆，越早开始越好，不能人到晚年，大业未成人要没了。

另外她已经按捺不住那颗想要改变这个世道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