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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没忘记,很早一段时间家里突然连着吃了好几天的荤菜。
虽然大部分都落到大哥肚子里,但他死皮赖脸的也没跟着少吃,当时他可是听爸妈跟大哥说过, 说这些都是从大姐那弄来的,还说以后得经常去她那边拿东西。
那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好不容易抢来又舍不得吃的猪肉, 原来是因为大姐他才能跟着吃到嘴。
虽然做出来的味道没有二姐弄出来的好吃。
但他到现在还能回味到, 因为家里根本就不重视他,就算有好吃的, 家里也都是明目张胆给大哥开小灶, 除非东西多, 他才能跟着吃上一些。
那个时候, 都快有三四个月没吃到猪肉了。
当吃到嘴里时,真的觉得好快乐好快乐。
所以, 单单为了这几口吃食,叶肖在见到大姐满脸青肿时,都觉得很气愤,气得牙痒痒,恨不得上前咬那几人一口。
“你怎么把她带回来了?”
叶大漠率先开口,眼里是显而易见的不喜。
虽然早几年就认过亲,但他们之前都很有默契,都没提过让刘文静回家,就连家的地址都没跟她说过,就是怕她要是遇到麻烦,会不会回来找他们出头。
凭白惹得一身事,还不如不告诉她地址。
反正他们知道刘文静的娘家和婆家的地址,他们这边有什么事,很好找到人。
所以周湛芳将人带回来,他是一点都不高兴,甚至话里还带着埋怨。
“今天吃肉吗?太好了!妈你赶紧给我弄红烧肉,再焖上一些白米饭,我今天能吃两大碗!”叶志庆说着说着,还没吃上就先流口水了。
要知道他这段时间过得特别艰难。
天天都能闻到肉荤,偏偏又吃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叶芮和叶肖吃的满嘴是油,他羡慕又嫉妒,却只能餐餐啃馍馍。
他也不在意这些猪肉是哪来的。
反正在妈手里,那一定是他的,叶芮可没资格来抢。
一人嫌弃一人忽视。
刘文静从小就是看人眼色生活的人,哪里没看出来?
不知在什么时候,头已经微微低垂,紧张的心也跟着平复下来,心里不由苦笑一声,她就不该过于期待……
“先进屋。”
叶大漠刚想张嘴,可看着叶芮冷清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立马憋了回去。
算了算了,来都来了,进屋和不进屋又有什么区别?
干脆转过头,不再搭理这个大女儿。
叶志庆还在周湛芳身边磨着,哪怕现在已经不是饭点,都恨不得让她马上去做饭,说得口水都溢了出来,瞧着就是一脸馋样。
这要是搁在以前,周湛芳早就心疼起来,那绝对是宝贝儿子说什么她就做什么,甚至不用他多吩咐,自己就按着他的心意办好了。
可这会。
对着一直在耳边喋喋不休的人,周湛芳没好气的怼了一句,“一边去,没看到我有事吗?哪来的功夫伺候你。”
说话时,还将左手拎着的猪肉换到右手上,生怕被叶志庆给抢了过去。
这猪肉可是她咬了牙忍着肉痛才买下的。
就算没送出去,那也不能让其他人白白吃了。
最少她现在可舍不得让大儿子给糟蹋了。
不再搭理他,对着另外一边的人又放缓了语调,“你妹让你进去呢,都是自己家,别客气。”
刘文静抿了抿唇,到底还是迈出了脚步。
叶家不大,进了门就能看完整个屋子。
里面摆着两大一小的床板,家里也没什么家具,边上放着两三个小凳子之外连坐的地方都没。
进了屋,周湛芳又凑到叶芮附近,不住嘴的打着小报告,“龚家的人真不是东西,你是不知道那臭婆娘下手有多狠,文静可是你的大姐,你可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那家人。”
叶芮挑了挑眉头,“你是想让她离婚?”
周湛芳一愣,“干嘛要离婚啊!那肯定不能离婚。”
她是觉得龚家不好,但也没想过让他们离婚啊,不说那家人凶,但条件也是真的好,文静没工作娘家又没底气,离了婚她以后怎么办?
“那不然呢?去龚家大闹一场,最好闹得他们丢了颜面丢了工作。” 叶芮冷笑一声,“他们受了气最后又会发泄在谁身上?”
除非大姐离婚。
不然以她的性子,龚家有多惨她就有多内疚,那家人损失的一切都只会发泄到刘文静身上。
毕竟刘文静和她的情况不同。
她在家里闹,是因为她根本不在乎叶大漠两人,即使闹得他们没了工作,没了脸面,她只会仰头大笑,鼓掌欢呼。
但刘文静不同,即使龚家的人再可恨,可他们是龚岩的父母,就这层关系在,注定他们不可能闹到不死不休的程度。
她倒是可以去龚家发疯。
但疯也得有个‘度’,正是因为如此,龚家气了怕了,等她转头一离开,遭殃的还是刘文静。
一次打不怕,次数多了只会让龚家人不再忌惮,那时候龚家只会将更多的狠发泄到刘文静身上。
所以,除非刘文静愿意离婚,不然她不可能去发疯。
“那怎么办?难不成就这么忍着?”周湛芳一把抓着文静的手,显得很不服气。
说起来,她这一辈子不也都是忍过来的?
在外不管和谁发生矛盾,最先忍耐退步的肯定是她,即使有人欺负到门前来,她也是缩着脖子不敢反抗,继续忍着憋着。
但这会,头一个想到的居然是替文静出出气。
到现在还不死心,继续问着:“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叶芮看了刘文静一眼。
此时的她低垂着头显得很安静,性子如同自己的名字,文文静静,好像什么事都不会让她内心产生大波动。
可谁能想到。
就这么一个文静又温和的人,上辈子会毅然决然走进大河,再也没起来……
没人知道她是遭受了什么委屈宁愿自己投河也不愿意活下来。
叶芮记得她当时收到消息时,龚刘两家为了这件事闹得不可开交,刘家人认定刘文静在龚家遭受虐待才会走上绝路,龚家咒骂刘家贪财,周周都会逼着刘文静要钱要东西,这才将她逼死。
反正两方不得消停。
一方觉得自家没有过错,将责任都推了出去,一方借此要挟龚家,想图一笔赔偿款。
两方争论不休,连刘文静的葬礼都没顾上。
最后还是龚岩一人亲自操办,等葬礼过后他也就消失不见,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多年来更是一次都没和家里联系过,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正回忆着这段过往。
叶芮又想起了一件事。
上辈子其实她见过这位从未谋面的大姐。
当时叶大漠两人避着刘家去认亲,虽然没将人带回家,但刘文静却偷偷来找过她。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听到还有这么一个妹妹。
或许是因为好奇,也有可能是听过她的事心疼,刘文静偷偷去学校找到她,说明身份后给她塞了一包饼干还有五块钱。
那个时候她还在大伯的资助下读书,虽然不用家里掏钱,但叶大漠他们还是很不满意,觉得她读书浪费钱不说,还占据了不少时间,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在家干活,或者从外面接点手工活回来贴补家用。
甚至还有可能早早给她相看好对象,直接换一笔聘金。
后面她辍学,家里之所以没给她相看,倒不是舍不得随便找个人把她嫁了,而是那个时候她自己弄到一份工作,叶大漠两人精得很,很明白她月月拿工资比嫁出去换聘礼来的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