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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志庆下意识的夹紧双腿。
此时他的脸色尤为的难堪。
又是随地大小便又是耍流氓,可是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啊,一把抓着身边人的手,他催促着:“妈,你赶紧给我解释解释啊。”
周湛芳哪有心思给他解释。
这会心里难受着呢。
平时一路走去纺织厂,最多就十来分钟的距离,以前因为这个她还特别高兴,觉得自己选屋子选得好,天天这么近上下班,每天可以多睡一会儿,晚上下班也能更快回到家。
不像其他人家,为了上班还得费钱买辆自行车,那多费钱?
以前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难受。
十分钟走到纺织厂,马上就要面临她最痛苦的时刻,哪里还有心思替大儿子解释。
再说了,她都这么难受了,怎么就不见他替她担一担呢?
不得不说,这不愧是两母子。
心里腹议对方靠不住,不满的情绪都摆在脸上。
就这么,一行人到了纺织厂。
胡卫早早在门口等着的,见着来人他还有些惊奇,“怎么你们都来了?”
“是不是不能来?”叶大漠赶紧问着,“要是厂子里不让外人进,那我们走就是。”
他巴不得想走呢,反抗不了叶芮,现在别人不让进总没法了吧?
他一脸服从安排的样子,“不方便没事,我们都听厂子的安排。”
这要是搁在以前,胡卫不一定能松口。
厂子总归是厂子,怎么能让外面的人乱进乱出?真要出什么事都不好管理了。
但叶家他还真不好拦着。
自打周湛芳偷东西要当着全厂的人检讨后,从消息传出去的那天到今天,四五天的时间,厂子里居然一次偷窃行为都没有!!
他们严防死守那么长时间,就是没法将厂子里的小偷小摸行为掰正过来。
结果周湛芳的事一闹出来,居然真的震慑住不少人。
库房那边盘点一次又一次,这短短的四五天里一小块料子都没丢失,为此厂长还特意来保卫科表扬他们,话里话外都说了,要是能继续保持,等年底一定给他们颁发奖章。
所以这时候胡卫还是蛮高兴的。
见叶家人全都过来,也没直接驱赶,而是问道:“你们怎么都来了?难不成还怕我们厂子里欺负周同志?检讨肯定得检讨,但我也保证,除了检讨之外不会欺负她。”
他以为这些人是怕周湛芳因为检讨的事受委屈。
其实不明白,个个心里都只在乎自己,巴不得离开呢。
叶芮向前走了一步,她义不容辞道:“自然不是怕这个,而是周湛芳同志做出这种事太不磊落,我们作为她最亲的家人,虽然没法替她去检讨,但也得参与其中,感受一下做坏事的愧疚感,才能让我们一家人都记住这次的过程。”
说白了,就是来看他们三人的热闹。
只不过说得有理有据而已。
胡卫皱了皱眉头,“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几分道理。”
他感觉自己找到了一个更能防止厂里小偷小摸的方法了。
要是以后抓到人,不但得亲自上台做检讨,还得带着家里人一块过来!
丢一个人的脸,总比丢一家人的脸强。
但如果是带着一家老小一起来丢脸,有这个处罚在,谁还敢抱着侥幸心去偷东西?
胡卫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好,好到一没忍住直接将这些话给说了出来,还道:“也多亏了你的大义,要不然我们还找不到这么好的法子防止小偷小摸事件。”
叶芮挑了挑眉头,“这倒是成就了一件好事。”
胡卫点了点头,“可不是么。”
抓了个典型,硬是解决了多年的难题。
“那好办啊。”叶芮开口就挖了一个大坑,“想让人长记性,那头一回就得打怕了,我妈深知自己犯了多大的错,一定愿意将功补过,一次检讨不够深刻,要不一个月来四次吧。”
每周来一次,连着四次检讨大会,还带着家属一起来丢脸。
不信还有人敢冒险。
听到这话,胡卫眼睛亮了。
同时间,周湛芳三人眼神中的精气神瞬间消散,整个人就跟没了灵魂一般。
一次就够可怕了。
还一个月来四次?!
“胡队长,原先你可是说了就一次啊!”周湛芳顾不上其他,扯着胡卫的袖子就快哭出来了。
她不敢骂叶芮没事找事,只敢找胡卫争取,“一次就一次啊,我就偷了那么点布料,又是扣工资又是检讨,怎么还又增加了呢?”
胡卫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想想也是,处分都已经定下来,不好再做更改了。
不过也没事,这次不行总有下次,就看看下个倒霉蛋是谁了。
叶芮对此有些遗憾,“妈,您的觉悟不太行啊。”
周湛芳一点都不想有这个觉悟。
刚松口气,结果发现他们走到了开早会的广场这边。
广场的某侧搭建着一个高台,搁在以前,谁上去谁光荣,有时候经过这边,周湛芳也会跟着其他人一起做做美梦,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登上这个高台。
现在她有机会了。
却难受的要命……
上面有人开始说话,她都听不清。
整个人恍恍惚惚,一直到有人推着她上前。
眼瞅着要一步一步迈入台阶,周湛芳恐慌的额头上都冒出细汗,就当她哆哆嗦嗦迈出脚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掌声。
掌声?
周湛芳转头望去,汗水从她眼帘落下,但还是看到不远处站成一排的三人,两个死死垂着脑袋不敢抬起来,却举着双手机械般鼓着掌。
任谁都能看出他们的窘迫和不乐意。
另外一个,正洋溢着笑脸,双手举过头顶不住拍掌,还扬声大喊着:“周湛芳同志,你要勇敢承认自己的错误,你要为自己给儿子偷布料做裤衩感到羞耻,你要将贪得无厌的本性、虚伪的人性摊开面对群众,当着所有人去忏悔吧!”
周湛芳沉默地闭着双眼。
这一瞬间,就……真的很想死。
再想死还是得站在上面去读一千字的检讨书。
一手拿着纸、一手拿着喇叭,哼哼唧唧忏悔着。
从第一个字开始她就不敢抬头望着下面的人,随着越说越多,脑袋都快垂到胸前,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叶芮瞧得乐呵,还忍不住对着身边人道:“我得赶紧多挣钱。”
叶大漠一愣,多挣钱干嘛和他说?又不会给他花。
“这样等爸站上去,我真能买个相机回来给你留个相。”叶芮是真有这个想法,“当咱们叶家的传家宝传下去也挺不错,这样以后咱们叶家的子孙就会知道,他们的祖先曾经是多么的卑劣,可别有样学样。”
“……”叶大漠撇过头,一声不吭。
有那么一瞬间,突然不太期待孙儿孙女的出生了。
好在,志庆还没结婚。
一场热闹的戏没看多久。
等周湛芳下来的时候,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引得哄堂大笑。
然而没一个人上前去搀扶。
眼瞅着叶芮不再拦着,叶大漠两父子早就遮着脸飞奔逃离了。
叶芮也在她读完最后一字后转身离开。
热闹看完就得去干正事,她才不会将更多的时间浪费在这些人身上。
比预计的时间早了那么一些。
她没直接去大伯娘家,而是在工地附近绕了绕,打算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屋子。
现在的房子都很紧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