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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40)
作者:蝗蝗啊 阅读记录
席兆骏紧紧跟着前面的席姜,他注意到二郎与她并驾齐驱,兄妹二人对彼此一点看顾都没有,他们好像只是互相信任全力合作的并肩战友。
在战场上这样做一点问题都没有,但席兆骏做不到,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在席姜身上,席姜的果敢勇猛让他震惊,他终于知道,四造之胜不是因为有人护着她,也不是因为她运气好,她是合格的主帅。
阿抬依然隐着身形,从城墙阶上跃到屋檐之上。
与此同时,城门已开,席姜与席觉依然是冲在最前面,甲上军一边后退一边挥刀,无心再战,眼见这场战斗刚开始就要结束了。
“二哥!”席姜脱口而出的同时,她朝席觉扑了过去。
席觉并未察觉到任何危险,忽然被席姜撞过来,他先是眼前一暗,下一秒就被扑下了马。
他毫不犹豫地抱紧怀中人,笔直地仰了下去,后背着地,“砰”地一声,激起飞扬尘土。
他听到席姜痛苦的一声闷哼,搂住她的手感受到了温度,是温热的血。
席觉一下坐起,双手扳着席姜的肩膀,她额上有汗,眼睛一闭,头砸向席觉肩膀。
席觉感受到了肩上的重量,她的侧脸她的头发贴着他的侧脸与侧颈。他如被点了定身咒的神塑,一动不动,僵住了。
席亚发现暗箭端倪,纵马追去,席铭跟随。席兆骏与席奥保护地上的二人,好在甲上军陆续投降,战斗基本结束。
“去城里找大夫!”席兆骏跑过来,想把席姜抱起来,席觉忽然惊动,没有松手反手抱紧席姜一跃上马,朝城中奔去,动作一气呵成。
席兆骏被席觉撞得一踉跄,也骑上马跟了上去。
阿抬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失手的,明明那个督主口中的强大之人,并没有发现他,没有察觉到危险即将降临。
不应该的,不应该的,他明明成功了,那一箭毫无问题,他明明是成功的,可为什么被射中的却是五姑娘。
阿抬已无法思考席姜是怎么发现的他,他只一遍遍回忆,他那一箭有没有射到要害。
正因为他思绪纷乱,才给了席亚机会发现他。
阿抬打起精神,一路躲闪奔逃,从他被宋戎救起成为家奴,他再没有这样狼狈过。
他终是甩掉了席亚等人,宋戎还在等着他,等着进甲上,等着去结盟,等着去见席姜。
宋戎带人驻扎在甲上西侧林山后,他在等阿抬。只要阿抬按时回来,他应该就是成功了。
但阿抬回来的晚了,且神色不对。宋戎不说话盯着他看,阿抬直接跪下请罪:“奴婢失手,席家二郎被五姑娘所救,五姑娘替他受了那一箭。”
宋戎瞳孔散了一下,似没听清阿抬说了什么。
“你再说一遍。”
阿抬又说了一遍,宋戎给了阿抬一鞭子,驾马狂奔。
甲上不大,城中只有一家医馆,医馆倒是很大,足有两层。为方便大夫行医,加上伤者不宜移动,席姜被安置在了医馆二楼的厢房中。
“可追到了?”屋外席兆骏问席亚。
席亚摇头:“没有,不是一般的高手。”
一门之隔的屋内,席觉闻言抬起眼来,像一双淬满了毒的蛇之眼。待他转头看向纱隔屏风时,眼神一下就变了回来,有焦虑有担心也有茫然。
屏风的另一边是趴躺在床上的席姜以及医馆大夫家的女儿,她也是一名医女。
像今日这样伤者是年轻女子的情况,正好由她行医看诊处理伤口。
与席觉站在一起的是医馆大夫,他一边听着他女儿对伤口以及症状的描述,一边时不时地提点指导两句。
席铭想推门进去,被席兆骏拦住,席铭问:“二哥不也在里面,我为什么不能进?”
席兆骏:“你也跟你二哥一样懂医?别进去添乱,大夫还没出来呢。”
正说着,门被推开,一家人围了上去。
大夫让他们安静,然后才答:“没伤到要害,失了些血已经止住,后面要注意伤口发炎的程度,发热在所难免,前三天闯过去就大安了。”
席家人全都重重地松了一口气,一窝蜂地涌进屋去。
屋中屏风已撤,医女正与席觉说着什么,见人进来退到了一旁。
席兆骏眼中只有床上的席姜,席亚向医女客气道谢,医女回了他一礼。这些人虽看着尚算客气,但毕竟是个个持刀打进来的,医女悄悄退了出去。
席兆骏十分自责,他就不该惯着她,若这次坚持不带她来,也没有这一遭,但又想到,那岂不是二郎要挨上一箭。
席兆骏看着侧躺着的女儿,她提前有防备,箭矢并没有刺透,伤口只在后背,这几日都不能平躺。
她眉心怵着,脸色苍白,想来就是昏着也是疼的。
席兆骏恨不得替代了去,他蹲下拉着席姜的手,这个季节,她的手竟是凉的,席兆骏未语先哽咽,他一生要强,只在爹娘与夫人死时落过泪,此刻虽知席姜无大碍,还是心疼的想掉泪。
“父亲,大夫说要静养,您不用担心,这里有我,我会看着的。”席觉站在一旁道。
席亚:“二弟辛苦,有你在我们放心多了。”
席觉潜心医术,他给家中每个人都看过病,有他看着确实更让人放心,这医馆看着倒是大,但医术谁也不了解。
席铭看着席姜那样,实在憋不住了,咬牙切齿狠狠地骂了句娘,然后转头就走:“我去把他们都绑了,一个个审,看看到底是谁。”
“站住。”席觉叫住他。
席铭虽怵大哥怕他爹,但他最听席觉的话,打心里服他,两个字就让他站住不动了。
他回头:“二哥,你别拦我,我又不杀降。”
席觉:“那一箭是冲我来的。”
席兆骏起身点头,之前他一直紧盯席姜,那一箭确实是囡囡替他受的,但目标本就是他还是随机的就不知了。
席觉看了席姜一眼:“我们出去说。”
待到外屋,席觉道:“杨至的死很蹊跷,五妹故意提到宋戎,他很关注也很惊讶,可惜忽然就死了,否则我们或许能从他嘴里听到宋戎为什么不直取甲上的真相。”
席奥:“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宋戎在搞鬼?”
席铭嘴快:“可他为什么要杀二哥你?”
席觉:“一切都只是猜测,也许他的目标并不是我,是咱们席家的任何人都可以,只不过那时我与五妹妹冲在了最前面。”
席亚站起来道:“囡囡这里就有劳二弟了,剩下的事要慢慢探查,但像四弟那样冲动可不行,按原计划,父亲带四弟回去潜北,甲上由我与三弟坐镇,待料理清楚这里的一切,囡囡也该好了,届时我们一起回。”
也只能先这样,潜北不能长时间没人,席兆骏与席铭最后去看了席姜一眼,未多做停留率一部分部众回去潜北。
席觉重新回到二楼厢房,他走到窗前,把一捻香放入香炉中,待到烟气袅袅,席觉眼见着席姜眉目松驰下来不再轻怵。
他就这样站在床边,一直注视着席姜。
除却他抱着席姜满城找医馆时,他一直表现得平静沉稳,但其实直到现在他心口还是激荡的,里面有东西在烧。
他不明白,他又不是她的亲哥哥,且她掩饰解释得再好,他二人心里都明白,偏心就像六指,是天生的,改不了的。
可她冲过来时,一点犹豫都没有。席觉疑心过,这是不是她的苦肉计,甚至他还疑到那名射箭之人是不是她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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