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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101)
作者:蝗蝗啊 阅读记录
之后她就一直是这种呆楞的状态,这样的席姜并不凶恶,但就是没有人敢上前问她,后面要怎么办。
席铭倒是哭得最厉害的一个,看样子更是问不出什么,而席奥直接昏了过去,显然是体力消耗太大加上悲痛过度导致的。
武修涵看着眼前的惨状,想想席家的命运比起上一世还是要好一些的,至少没有满门抄斩,灭门灭族。
他上前,对席姜道:“认输了?想就这样结束了?”
席姜机械地看向他,武修涵掰着她的肩膀,让她转身去看:“看看你的两个哥哥,他们是你在这世上仅剩的亲人了,他们需要你。”
席姜眼波一震,武修涵扶在她肩膀上的两只手感受到她深深的呼吸,她终于不再像个活死人,开始有了情绪的起伏。
席姜的手掌握紧了又松,她仰头被日光刺了眼,她闭上眼,在心里默念了几个数,再睁开时,残阳在她眼中一映一闪,当真如血。
她不禁想,都这个时候了吗,这场战斗竟是从半夜打到了日初再到日落。
时间与空间感渐渐归拢,席姜平静且坚定地道:“全军整束,向北边撤军。”
席家军损失惨重,督主又没了命,席姜这时候的命令如明灯一般,抚慰人心,让人踏实。
武修涵悬着的心放下了大半,他又道:“陈知攻拿滦城,这才是崔瀚退兵的主要原因。”
席姜猛地看向武修涵,重复了一遍他所说:“陈知去攻打了滦城?”
武修涵看她反应如此大,赶忙说:“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不会是以为他是特意牵扯崔瀚来救你席家的吧,怎么可能,”
席姜根本没理他,厉声唤张沫听令,命他快马加鞭,去到南郡传令,南郡守兵得令后即时弃城北上。
南郡守兵尚有八千人,如今这些人对席家来说更宝贵了,她不能让陈知打完滦城顺手取南郡时,再灭掉她这八千兵了。
武修涵这才会意过来,她为什么那么大的反应,同时,心里最后那点不踏实也落了地,他认识的席姜又回来了。
残军败将,一路北上,最先到的是四造县。
席奥在路上就已经醒了过来,然后就一直守在席兆骏与席亚的棺椁前,再不离开。期间,他的三位大舅哥秦氏三兄弟一直守着他,比席姜席铭陪伴的时间都长。
而席铭这一程路总喜欢一个人呆着,他好像谁都不愿见,包括席姜。
席姜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四哥,之前明明是不让说话能憋死的人,忽然一下子拐到另一个极端,他甚至一整天都可以不说一个字。
武修涵看着席家的状况,默默摇头。席家儿郎再悲痛,也没有席姜痛苦,这样的痛苦她经历了两世。
但同时,武修涵心里明白,成大事者,这是最基本的领袖素养,这一关若她都撑不起来过不去,那干脆就不要重生,不要想着带领全家活下去并在乱世中问鼎都城了。
他怜惜,但也只在心里,这一关没有人能帮得了她,只能她自己撑过去。
当席家军到达四造县时,滦城的那一战早就结束,尘埃落定。
陈知拿下了滦城,不仅得了城,还杀死了崔瀚,只刘硕在他老师的掩护上,带着剩余不多的士兵逃到了山里。
陈知顺势而下直取南郡,本以为会遇到席姜放在南郡的守军,不想迎接他的是一座空城。
当天,他站在南郡的城门上时,听属下汇报:“席家烟令一共放了两枚,确是给外援军放的,带队首领一人为张沫,一人为武修涵,二人皆回到藕甸城中,没有任何一队弃席家于不顾。”
陈知回身看着空空的南郡,扯起嘴角呵笑了一声。她没死啊,她一定是认为,她是被武修涵的不离不弃救了。
陈知忽收了笑意,脸色肃然眼神一凛,可若没有他挥军攻打滦城,崔瀚怎么可能撤兵得那样及时。
他在计较,却计较得毫无道理。
胡行鲁算的发兵时辰不能再晚,时机刚刚好,只能说席家太能撑,席家军太难打了。
第75章
这次换陈知在南郡留下守兵了, 留完人后,主力部队回到滦城中,战后清理接收的事情还有很多, 他们需要在滦城忙上几日了。
陈家军一口气拿下了滦城与南郡, 军中上下都十分兴奋,事情忙完后,在崔瀚所住大宅的院中摆酒,一时众将喝得高了点, 都敢有人拉着陈知拼酒了。
难得的是他竟然应了,一杯接着一杯地喝。
院中正热闹着, 外面有人来报, 三娘子赶过来了。
陈可是从西围一路赶来滦城的, 她风尘仆仆, 与喝了不知多少杯的陈知一样, 红着眼。
院中喧闹依旧,只有陈知看到陈可朝他走了过来, 立在他面前问:“席亚死了?”
她声音不大,但渐渐地, 四周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听到陈知回答她:“死了。”
陈可嘴唇颤着:“人呢?”
陈知:“被他家人带回北面了。”
陈可:“家人?席家还有人活着?”
陈知一点都不像喝了很多酒的样子,他眸色沉沉:“只有席兆骏与席亚战死了。”
一滴泪从陈可眼窝滑下:“你也知道的,他们家是这样的,长的、大的一定要爱护小的。哥哥, ”
她叫着陈知,向四周扫了一眼, 继续道:“难怪高兴得喝成这样,这个结果你很满意吧, 当初切身参与到背叛陈家的人都死了,剩下的,哥哥会不会认为他们罪不至死?
陈知把目光投向陈可身后的奴婢:“扶三娘下去休息,赶了几日的路,先歇息去吧。”
陈福马上过来,引导陈可的下人去厢房。
陈可抿了抿唇,一声没再吭地离开了。章洋与陈迎立时鼓动起来:“来,大家接着喝。”
场面又热闹了起来,但众人还是觑着陈知的脸色,见他如常坐下,继续举杯,大家才真正开怀畅饮起来,只当刚才一幕不存在。
晚些时候,陈知回到房中,又见到了陈可。
他眼睛还是那样的红,但脸色很白,显然是真喝了不少。
陈可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提前准备好的醒酒茶,递到陈知嘴边看着他喝下后,直接言道:“我要带着淼淼北上,去见他父亲最后一面。”
陈知眉头一皱,这时才觉有些上头:“见不到的,等你们赶过去,人早就埋了。”
陈可胸口大幅度起伏,她稍稍平复了下又道:“上柱香还是来得及的,他有子嗣,不能这样冷冷清清地去了。”
陈知语气尖刻起来:“忘不了他?是淼淼要见,还是你要去见。”
陈可也变得刻薄起来,陈家人都随了长公主,薄唇削骨,一旦尖刻起来,冷得像刀,能削伤人。
陈可不甘示弱:“那哥哥忘掉她了吗?你着急去攻滦城,别人只知一层原因,我还能不知,你赌的就是今日结果。”
陈可后退颓废坐下:“你都赌赢了,却不能让我这个输家再去看一看他。”
“你当真不知我不让你去的原因?”
“知道,你怕席家把我与淼淼扣下,但他们不会,尤其不会在他们大哥刚刚过世后干出这种事。”
陈知抚着眉心,半闭着眼道:“可她会。我不得不防。”
陈知无法反驳,她只能道:“就算是这样,我也要走这一趟,无论结果如何,我与淼淼都不用哥哥操心,如果她真拿我们来做文章,你只要不理她就是。当初是你们让我选的,如今就让我再选一次。”
她说得轻巧,他的妹妹,陈家的遗孤,只要有人认为她有价值,她就能成为他的软肋,陈知有些生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在折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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