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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被夺走气运之后[重生](69)

作者:终欢 阅读记录


“那好,”郁鸿喘息急促,灌进喉头的冷风让他咳嗽不已,“阿濯来,牵着缰绳。哥想歇会儿。”

“哥!”墨寻惊疑不定,太多的变故把他打蒙了,他看着兄长递来的缰绳不知所措,“哥你没事吧?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哥!”

马的速度比起刚才微微慢了些,身后的追喊声愈发清晰了。

电光火石指间,他猛地明白过来——

这马载了两个人的重量,夜奔许久,已是强弩之末。

它跑不远了。

“阿濯啊,好好活。”郁鸿见他不接,将缰绳一圈圈缠上了墨寻的手腕,“哥要你记住——宁做刀下魂,不为南疆狗。如若真的被俘,你是我郁家人,到死也不能低头。”

“不、不行!哥你放开我,你要干嘛?!”墨寻声嘶力竭地挣扎起来,他想解开自己的手,却始终不可得,“你让他们来抓我!我是个无用的累赘,只会拖你的后腿!”

“死的人理应是我!”

他双眼猩红,颓然哽咽道:“兄长,你不能这样,丢下我......”

他平生第一次,叫了郁鸿兄长。

“我们阿濯,会叫兄长了。”郁鸿伸手揉揉他凌乱的发顶,低低地喃喃,“秋风起,腊味熟[1]……阿濯,哥哥馋了。”

“我们能吃到,你想吃什么哥我都陪你!等秋天,秋天就快来了,”墨寻胸腔起伏不已,他的声音被风扯碎了,败絮似的被卷落身后,泪淌下来,没有手可以擦,只好蜿蜒着干涸在脸上,“你别管我了……”

“兄长,你走吧!”

郁鸿不再回话,只深深地盯着他。倏忽,他一把将墨寻推倒,迫使他紧紧贴在马背上,随机狠狠一抽马鞭、纵身一跃——

那山道旁,皆是断崖!

“——哗啦!”

墨寻从水里猛地站起,他不知自己是何时滑下去的,水雾氤氲在房间里,他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鼻腔里灌满了水,方才险些窒息。

墨寻摇摇发昏的脑袋,他全身皆被温泉水打湿了,身上热过了头,顾遭都浮上层绯色,眸色却深若寒潭。

他没有一刻真正放下过仇恨。

墨寻背身靠边发了半晌的呆,终于活过来似的,喟叹出一口气来。

这地儿也不好,身上暖和了,不舒坦的往事却一幕幕浮在眼前,以后还是别来为妙。

墨寻透过窗往外瞧,黑黢黢的夜里惟有风声寂寥。他有一搭没一搭想着,这么晚了,顾随之酒也当醒了,还不回来么?

门口忽的传来了声响,墨寻的眼里寒意褪去,重新漫上了柔情。

他早已习惯了人前这样的转换。

顾随之硬着头皮,一把将门推开了,倏忽怔在原地。

——他这门进的不是时候。

墨寻此刻正在热水里头沉浮着,寸寸皮肤都被浸得滑腻温软,他见顾随之回来,躲也不躲,站起身来披了件松松垮垮的袍子。

那温软的皮肉便半遮半掩,雾里藏花般酿着风情。

墨寻朝他笑得慵懒,他微翘的眼尾在昏黄的琉璃光下蓄着一尾暧昧,小勾子似的向上弯起一个精巧的弧度,眼下痣明晃晃地刺着那顾随之,让他几乎不敢再看。

墨寻倒是丝毫不觉似的,他摸了把额间汗。

这是被温泉水蒸腾出来的热潮。

墨寻的声音含着笑:“我还当小将军有多忠贞。”

“忠贞”这个词被他用在顾随之身上,分明应是很不恰当的,可偏就叫顾随之径自对号入座,生出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羞愤来。

他强撑着呛了墨寻一句:“如世子所言,不过是人前做戏。”

“是么,”墨寻眸色戏谑,似笑非笑地挑挑眉,他眼下的那颗小痣好似汉白玉上坠着的星子,委实太扎眼了,“我倒不知道小将军这般听我的话。”

“即是如此,怎么不在成亲当晚也听我的?干脆就将我当成他......”

顾随之蓦的抬起了脸。

他眼中晦暗不明,咬牙道:“墨寻,你不要得寸进尺。”

“是我得寸进尺吗?”墨寻丝毫不惧地同他对视,二人的眼睛好似寒冰撞流火,一怒一骜,一时逼得双方俱没了声响。

墨寻冷笑一声:“我倒想问问,小将军究竟是何时对舍弟情根深种?”

“这同你有何关系?”顾随之皱着眉绕过他,兀自便要上榻,忽的被墨寻一把捉住了手腕。

这人从小长在岭南,很不耐煊都冬日严寒,这点顾随之那晚早见识过,可他今夜刚从温泉水里出来,指尖的温热还没褪下去。

顾随之恍然间以为自己摸着块暖玉。

窗外隐约传来鹧鸪的呜咽,这样安静的雪夜,会将所有动静都放得格外大。

墨寻说:“今夜我可是小将军的枕边人。”

他将每个字都咬得缱绻极了。

他又问:“陪我聊聊天也不行?”

“云野,你好狠的心啊。”墨寻说这话的期间,一头湿漉漉的乌发都散下来了,他一手把着顾随之的腕骨,一手伸长去捞屏风上搭着的帕子,忽的被顾随之一把攥住了。

顾随之眸色深幽地看着他,说:“那晚是你说的,我们不过两条败犬,一同拴在这煊都。”

“关在一块儿而已,你算我哪门子的枕边人?”

“原来因着这个生我的气呢,”墨寻望着他,整个人都贴近许久,蓦然蒸腾开来的热汽叫顾随之本能地退后一步,墨寻瞧着他窘迫的神色,说,“云野,长夜漫漫,别总给自己找不快活。”

墨寻借着他的身位轻轻一探,手上便够着了那块帕子,他颇为恳切道:“这样吧,今夜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顾随之一个字都不愿信。

这人张口就来的本事他早见识过多次了,此刻忽然来这么一出,与其信他良心发现,倒不如信他恶上心头,又要将自己逗上一逗。

跟他说话委实太累了。

顾随之憋着点羞恼,他松开墨寻的手腕,垂着眸盯住自己脚尖,说:“夜深了,擦干净早些休息。”

墨寻啧了声:“你这人好生奇怪,不愿说时你硬要问,愿说时你倒不乐意了。”

墨寻似笑非笑瞧着他:“云野,你比郁涟还难伺候。如此看来,你俩还真算天造地设。”

顾随之哪儿听得了这话,从墨寻手里一把扯过帕子,盖在他脑门上,羞赧道:“擦你的头发!”

墨寻的笑声从帕子下面传来,稍有些闷,顾随之再待不下去,转身就往床榻上去。

“躲什么?”墨寻擦着头发,晃晃悠悠地跟过来,“就这么一间破屋子,你逃得了么?”

顾随之回头看他,那帕子垂了一半,好巧不巧,正遮住墨寻右眼下小痣。

房间外是岑寂白雪覆盖着的天地,房间里蒸腾着温泉水的热气,下午时候喝多的酒后知后觉地起了意,顾随之眼前好似也支上块半透的围屏了,眼前之人他实在瞧不真切,美人隔屏风,半遮半掩的才最是风情无限。

烛光也缭绕在这房间里,燃着一线幽微的烟,不知隐入了何处。

这样的夜晚,原本最适合浮生偷闲、共赴春宵。

镇北侯府的小将军要同抚南侯府的二世子联姻,放眼整个大梁历史,也是几十年间难得一遇的稀罕事。

大婚当日,煊都的雪停了,竟是个难得的好天气,罕见的冬阳和这场声势浩大的婚事一起,勾出了大半个煊都的百姓,街旁铺前酒楼上都挤满了裹紧厚衣支长脖子的人,道上笙歌盈耳,热闹极了。

视线中央的少年将军骑在匹枣红色高头大马上,被无数人的目光远远打量着,他所着的大红喜服被腰封收束得很齐整,宽肩窄腰明晃晃地显露出来,同那英姿飒爽的好仪容一起相得益彰。

只是没能从这张好看的脸上寻到一丝笑。

于是来凑热闹的说书人就地给围观百姓解惑,大讲特讲小道消息:说是那老抚南侯共有三个儿子,大世子本是饱读诗书才华出众,只可惜已经残了疯了,二世子品行不端,颇为浪荡狠辣,在宁州作恶多端,仅剩个霁月风光的小世子袭承侯位,却也是个病秧子,鲜少出现在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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