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宴低头才看到，有个黑色的大箱袋。

周围没有其他人，他拎上箱袋跑过去：“你好。”

乐队主唱边弹边唱，有点担忧地扭头看过来，但是音乐没停。

鼓手很客气地说：“不好意思，我手有点不得劲，劳烦您开第二个格子。帮我拿喷雾。”

林文宴看见他绑带下的皮肤，好像很严重，立刻取出止疼喷雾，在他扯开绷带后喷上去。

这是止痛镇定的，鼓手长舒一口气，咬咬牙要将绷带绑回去。

林文宴见状，建议道：“你得去医院。”

鼓手的手腕和颈椎是重灾区。

他见过不少鼓手是架着颈椎维持器上台。

鼓手摇头苦笑，大声道：“回头去。谢谢您嘞。”

他是典型的北方调，豪爽极了，见面前的小伙子长得俊秀，眉眼出众，开玩笑道，“您怎么搁这儿兼职？大学生呢？”

林文宴弯腰去拉上箱袋：“我也彩排，唱歌的。”

“啊？”鼓手惊，赶紧自己去收拾，“真是不好意思了。”

“小事。”

林文宴瞥了眼他这手，肉眼都看出来鼓包。

主唱那边结束，走过来问了两句，也是皱着眉头，说明天表演结束让鼓手去医院。

他要是不去，他们哥几个抬过去。

林文宴听着一乐。

此时另一个乐队过来彩排，顺便和浔洄乐队的前辈们打个招呼，寒暄一番。

林文宴见到晓竹跑来，赶忙走上去。

晓竹着急地说：“文宴哥，不知道怎么回事，临时说没有加你的彩排名单。”

她递上来的单子上，没有他的名字。

她压低声音：“不会是不让我们登台演出了吧？”

林文宴想到某人和某人，问：“我们收钱了吗？”

晓竹点头：“有一笔预付。”

林文宴拍拍手：“那就好了。如果主办不让我登台，是他们的责任，钱也归我们。”

晓竹：“……嘎？”

见他手指略有些灰尘，取出随身带的湿巾递过去。

林文宴擦了擦手。

走的时候，看到刚才那个鼓手握着鼓槌跟自己挥了挥，他也点了下头。

-

林文宴离开后，音乐节现场一个光头负责人打了个电话。

光头转告对方：“打发回去了，没让彩。”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光头笑了：“知道，现场表演的时候搞点故障不都是小事情？放心吧，今年音乐节大操大办现场观众这么多，到时候他唱不出来，观众都得撕了他。”

这话说的，让对方满意，光头又聊几句才挂断。

-

林文宴没彩排成功，便请摄影师先回去，他请晓竹吃个饭。

吃午饭的时候，晓竹才很不好意思地说：“文宴哥，我昨天后来才搞明白，其实……往后就我带你了。”

林文宴接她电话的时候，就感觉小马哥是不是撂摊子了。

看来他的敏锐度还行。

“你担心？”

晓竹摇头：“那也没有，就是本来以为我就是你和小马哥之间的传声筒，谁知道是彻底划给我。实话说，我刚入行，没什么资源。我应届生。”

越说越没底气，声气儿弱极了。

林文宴道：“没事。”

混圈八年，一朝穿越从头起，打趣道，“我也是娱乐圈应届生。”

晓竹被逗笑。

她早查过林文宴的“娱乐圈黑历史”，各方各面都不合格的既视感，本来还很担心，这两天认识下来，又觉得他挺正常的。

但是娱乐圈，最不需要正常人。

一声叹息。

晓竹送林文宴回别墅，本来想提前定一下音乐节当天的妆造。

林文宴想到薛非和小马哥，对她道：“放宽心吧，这个不用管，到时候再说。”

他估计这俩不会让自己登台演出。

晓竹有些不安地离开，走之前，笑着拿出一袋子最近很流行的果汁软糖：“孝敬糯糯的。请文宴哥代送一下。可以吗？”

她也卖个萌眨眨眼。

孝敬？

林文宴笑着接了。

这出门什么也没干，白听人家摇滚乐队一首歌，当做是放风，挺好。

他进厨房开始准备吃的，想着小糯糯吃自己做的东西时那副满足欢喜的小模样，就什么其他事儿都不想思考。

直播同步开启。

【开始直播了？他刚才去干嘛了？有没有人知道？】

【好像是有个音乐节的邀请吧，去彩排之类的】

微博置顶的热搜词条里。

有人绘声绘色地说起，林文宴去音乐节，但人家主办方不给他彩排的事情。

【千真万确，我朋友就在现场，看到他和助理进去的，但等半天没听见动静，就出来了】

【那是不是音乐节已经黄了？被退货？】

【好烦这条热搜什么时候撤？要挂几天啊？】

林文宴的粉丝不够多，本来就是这两日娃综节目积累起来。

这些人零星反击、维护他后，反而引起一堆人在刷林文宴的翻车视频。

今天的情况有点反常，一下子水漫金山似的，全是清一色的各种车祸现场。

正当水军们洋洋得意地占据主场，其他正常观众束手无策时。

黑林文宴的内容，顷刻间消失殆尽。

短短几分钟内，只要是带林文宴三个字加上负面评价的，全部从词条内消失。

词条内，只剩娃综相关，温和、友好的话题。

【干得漂亮！刚才真乌烟瘴气】

【官方下场？怎么回事？】

【糯总找爸爸灭黑子了？？】

【可是我儿子不是在上学吗？】

-

幼儿园。

糯糯的小桌子上摆着一小袋子的酥皮奶油卷。

上午已经吃掉一枚，还剩下两个。

有同学过来，眼巴巴地看着，询问他是怎么来的。

糯糯大眼睛眨巴着，嘴上一句话不说，心里却引吭高歌：

哥哥做的！

给糯糯做的！

呼呼~呼呼~~

他架在椅子下方的圆头小皮鞋，节奏地不停点着地面，背后隐形的小翅膀快乐扇动~

哥哥又在家里做什么好吃的了呢~

糯糯看到老师走进来，小手虽然还是乖乖搭在桌上，可是心已经飞了。

他看着陆陆续续坐回小椅子的小朋友，第一次觉得，这样很不对！

没错，小朋友怎么可以关在幼儿园里呢？

应该全部放出去，去找爸爸妈妈哥哥姐姐，想找谁就找谁。

而且，昊昊说过，别墅里大家都不上幼儿园。

只有糯糯。

哥哥是不是抱起别的小朋友说话了？

是不是做了好吃的，要分给他们？

哥哥那么好的，都会给姐姐拿小奶油卷，一定会分的！

呜！

糯糯蹙起眉头，大眼睛瞪着面前的渐变彩色卡纸，手指在上面点点戳戳。

第一次这么用力，圆嘟嘟的小指头，仿佛要戳破卡纸了。

“糯糯？”

老师上前问道，“怎么了呢？想什么事情，想着急了？可以跟老师分享一下吗？”

糯糯澄澈的大眼睛看着老师，努力憋住。

“嗯？”老师往前凑了凑，靠近这个看起来在做思想斗争的小宝宝。

终于，糯糯憋不住了。

一想到哥哥会给其他崽崽分好吃的，还会抱着他们，举高高，说不定那个很会撒娇的梓霖会一直拉着哥哥……

他的小手按住桌沿，一下子站起来，棕金的大眼睛仿佛燃起两把金色火焰。

老师往后退一步，试探性地问：“出什么事情了？要联系爸爸吗？”

爸爸？

他答应过爸爸要上学。

不然爸爸不允许他上节目。

糯糯大眼睛里的火焰瞬间熄灭，耷拉着小脑袋坐下去，摇头。

双目无神地伸出小手，仿佛灵魂飘走般，开始有气无力地叠纸。

老师：“……”

-

终于熬到放学。

糯糯第一次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