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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找到了孩子她爹(7)
作者:宁寗 阅读记录
军营吃饭的人多,分了好几波来,穆兮窈舀了两轮,手都酸了,亏得很快便有人接替了她和赵婶。
赵婶打了稀粥,拿了窝头,递给穆兮窈,两人在灶房寻了个角落,坐在小杌子上吃起来。
吃饭间,赵婶忍不住偷眼打量着这头日来的帮厨小娘子,饿到这个时候,吃饭还这般斯斯文文的,一把嗓子好听得紧,清脆得跟黄鹂鸟似的,且身段也好,看着瘦,但该长肉的地方却是一点没落下,难怪就算黑了点,容貌差了些,还能惹得那帮小子躁动成那样。
赵婶大口啃着窝头,蓦然道:“这军营里不设军妓,这帮子血气方刚的小子们整日素着,一个个憋的厉害,平日见着的都是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黄脸婆,故今儿你来才会这般,其实他们心不坏,你莫要害怕。”
穆兮窈摇了摇头,“怎会呢,不过……
她有些好奇地问道:“不设军妓是侯爷定下的规矩?”
“是啊,我们这侯爷,说是纪律严明,倒也是,他不但不许这些士卒碰女人,连他自己,这么多年来,身边连个伺候的都没有,想来你也应当知道松乔苑的规矩吧,这外头可都说……”赵婶顿了顿,凑近了些,压低声儿道,“外头都说,侯爷他怕不是不喜欢女人。”
不喜欢女人!
穆兮窈诧异地看向赵婶,难不成并非她猜想的那个缘由,徐婶先前之所以让她不要多问,是因为此。
正震惊间,穆兮窈就听一声“瑶娘”,裘大厨端着食案而来,里头是和士卒们一样的窝头,稀粥和一小碟咸菜。
“你将这些给侯爷送去。”
见穆兮窈道了声“好,”略有些疑惑地接过,裘大厨解释道:“你是头一日来,正好借此机会在侯爷面前露露脸,说自己打今儿起会在灶房做活,咱们侯爷戒心重,省得往后见着你这张生面孔还得多问两句。”
裘大厨也是良苦用心,穆兮窈颔首称谢,出了灶房便往他所指的最大的那间军帐而去。
守帐的两个士卒恰巧刚去用过饭,故而认得穆兮窈,见她来送饭,没多说便放她入内。
方才还不觉得,可这会子一只脚踏进帐内,穆兮窈呼吸都乱了,想起昨日在松乔苑,男人冰冷的眼神和话语,还有那把闪着寒芒擦过她耳畔的匕首,她登时紧张得厉害。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这才幽步入内。
绕过门口的花梨木雕花大屏,穆兮窈便见一人着墨绿暗纹长袍,乌发高束,正伏案而书,他手持湖笔,即便是在书写,也仍是背脊直挺,气度卓然。
穆兮窈不敢多看,只缓步上前,弯腰将食案搁在桌角,低声道:“侯爷,奴婢将早饭给您送来了。”
面前人本没有反应,可听得此声,落笔的动作一滞。
打有人入内,林铎便感受到了,他原以为不过是灶房的厨子同往日一般送饭来了,便未在意,这会子听得这道婉约且略有些熟悉的声儿,倏地抬眉看去。
穆兮窈本安慰自己这位安南侯当不会记住她,不曾想一道如鹰般锐利的眸光投来,还伴随着眼前男人略有些不喜的一句“又是你”。
看来不但记得,还是不乐意见着她的。
穆兮窈被盯得脊背发凉,但还是微一福身,故作镇定道:“奴婢被孟管事调来军营帮厨,今日裘大厨太忙,便吩咐奴婢来给侯爷送饭。”
她自认这番解释当是再清楚不过,可落在眼前这格外谨慎多疑之人的耳中,则是另一番意思。
她句句都将责任推给了旁人,像极了为自己开脱。
林铎的视线在穆兮窈的右下颌处扫过,这回此处皮肤黑的均匀,并无晕开的痕迹。
他确信前日他并未眼花。
这个女子当是在刻意隐藏容貌!
他细细将眼前女子的眉眼描摹了一番,大致想象之下,发现的确是姿色不俗。
这世道对女子而言并不安稳,尤其是貌美的女子,常有遭拐骗被迫堕入风尘的,若她是因为此,倒是无可非议。
可若不是……
林铎不得不多加防备,毕竟前几日,城西的粮草库才险些失火,种种痕迹表明此事并非意外,而今凶手还未落网,任何可疑之人他皆不能轻易放过。
穆兮窈垂着脑袋,却能感受到男人灼热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仿佛能将她灼出个洞来。
她周身不自在,片刻后,想起些什么,缓缓开口,“前日,多谢侯爷,侯爷那件衣裳,奴婢已然洗干净了,改日便找机会还予侯爷。”
“不必,丢了便是。”面前人语气决绝,顿了顿,又道,“出去吧,往后还是照例让裘大厨来送饭。”
“是。”
穆兮窈偷着抬眸看去,便见男人已垂首继续书写,不再理会她,眉眼比她刚入内时还要冷,周身戾气环绕,不禁令她有些发怵,心下越发怀疑起来。
那晚的男人真的会是眼前这人吗?
穆兮窈折身离开,方才踏出营帐,就有两道身影与她擦肩而过,紧接着身后响起一道爽朗欢悦的嗓音。
“兄长,我们回来了”。
听得此声,穆兮窈不由得转头看去,只见逐渐落下的帷帐间两个男人高大的背影。
穆兮窈脑中蓦然闪过什么,脚步顿时定在了原地。
是啊,她怎么忘了。
安南侯府,能提供荣华富贵的,并不止安南侯一人。
她那姐姐兴许当初选择的并非那位安南侯。
虽只见了两面,可穆兮窈觉得这位安南侯或许真如传言那般不喜女子,可她分明记得,镇国公府那晚,那个男人的大掌死死压着她的手腕,动作又狠又急,折腾了她大半宿。
这般贪要的男人会厌恶女子吗?
且不说此事,更何况,那位安南侯还素有克妻之名!
第5章 调查
十三岁随父亲入京后,穆兮窈虽长居闺阁,但并非对京城之事一无所知。
她的贴身婢女连翘就是个爱打听的,平素总喜欢在她做女工时,站在她身侧,碎碎与她道从那些下人口中打听到的京城轶闻、高门阴私。
其中便有这位安南侯的。
若穆兮窈记得不错,这位安南侯今年二十有五,至今还未娶妻,并非是他不想娶,而是一直未成。
安南侯十八岁那年,太皇太后就做主为他定了一门婚事,那姑娘姓崔,是吏部尚书家的嫡次女,传闻德才兼备,秀外慧中。
可这婚事定下不过一年,那崔姑娘便遭了一场风寒,病情每况愈下,竟就这般香消玉殒。
直到两年后,太皇太后才与陛下商量着,再为安南侯择妻,这回被挑中的并非京城贵女,而是安杨赵氏之女,赵氏是江南三大世家之一,这本是桩好姻缘,可不曾想,那位赵姑娘在接到赐婚圣旨北上途中,整个车队遭遇山洪跌落崖底而亡,无一生还。
接连两个与安南侯定亲的女子过世,京城蓦然传出安南侯林铎克妻的传闻,也不知是不是多数人家都不愿让女儿遭遇如此无妄之灾,丢了性命,故而直到如今,都没再听说安南侯定亲的消息。
穆兮窈了解她那姐姐穆兮筠,她应当也是怕死之人,故而会不会是她猜错,其实那晚的男人并非安南侯。
她心事重重地回了灶房,本想再仔细回忆回忆,可这一日实在太忙,也容不得她匀出工夫去想。
直到戌时,天色彻底暗下来,她方才忙活完,神色疲惫地坐着牛车回了将军府。
可一想到岁岁,穆兮窈又强撑着收起倦容。
还未至陈家婶子屋前,远远的,穆兮窈就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门槛上,托着腮,眼巴巴地望着。
她还未出声,小家伙已然眼尖地看见了她,欢喜地喊了声“娘”,扑腾着两条小腿向她跑来。
穆兮窈顺势一把将女儿抱起来,贴着她的小脸问:“岁岁想不想娘?”
岁岁的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是她打出生以来,与娘亲分开时间最长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