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恒回拨了过去，那边接电话的人也开门见山的直接表示自己就是周氏的人。

"李律师，您也是懂法律的人，散播谣言要承担的法律责任，您应该比我们清楚。"

李恒笑笑，答道："是周氏自己请第三方机构做的检测，并用房屋建造质量不合格作为理由拖欠工程队的薪水，怎么就变成是我造谣了？"

见那边没有回答，李恒继续道："您猜我现在在哪儿？"

"在哪儿？"周氏的人问。

"在辖区派出所。"李恒也不卖关子，直接给了答案。

"辖区派出所？"

李恒："尹子坤，您认识不？如果不是的人话可以问问周氏其他人，肯定是有人认识的。我刚在辖区派出所见到了尹子坤一伙人，您猜怎么着，爆料的素材又多了不少。"

"既然您说我造谣违法，那我也要提醒您，通过不正当手段获取公民信息，威胁他人也是违法的。谁主张谁举证，我主张的内容都可以找到佐证，就是不知道您是不是也一样了。"说完没等对方回答，李恒直接挂断电话。

回到律所，清清按照李恒说的，更新了原贴内容，对周氏的声明作出回应。

"说我造谣，那隆X机构出具的房屋检测报告，不是周氏主动送检要求机构进行评估监测的吗？"

清清回应一出，吃瓜群众们的热情再次高涨。就在这时，周氏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李恒将手机递给清清，示意她来回答。

清清接过手机点开免提，清了清嗓子，"您好。"

"您是？"虽然彼此站在对立面，不得不说周氏的公关人员还听讲礼貌，用的都是礼貌用语。

"我是李律师的助理，李律师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您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吧。"清清道。

那边沉默了片刻才继续道："我们的事情李律师应该很清楚。李律师发表的帖子对周氏的声誉产生了极为恶劣的影响，我们希望李律师能将帖子删除。"

"恶劣影响？"清清明知故问，"我们也没有造谣，就是将事实说了出来。就算是有恶劣影响也是周氏自己的不良行径造成的，不能把错误归咎给说实话的人吧。"

"那我换一个问法，我们给出怎样的条件李律师才愿意删帖？"那边又问。

"这个嘛……"清清看向李恒，李恒依旧是笑着，没有插手进来的意思。

"请问您在周氏是什么职位？"清清问，"经理，主管，职员？"

"我就是个普通职员罢了。"周氏的人回答。

"普通职员……我们开出条件的话你也做不了主，换个人，换个能主事的来说话，最少来个部门经理吧。毕竟咱们沟通的也不是小事，现在都上了热搜了，还有好多媒体私信我们想要报道这件事情，关注的人不少呢。"清清道。

过了一会儿，那边换了一个人接过了电话。

"您好，我是周氏地产的公关经理，我姓秦。"

"秦经理，您好。"清清道。

"您好，现在换我接了电话了，请问您可以提删帖条件了吗？"秦经理问。

清清没有顺着他的问题回答，转而说道："我昨天晚上在网上查了请网络公司的价格，可是真贵啊。"清清啧了两声，"贵公司又是请人发帖刷回复又是侵犯用户隐私获取用户个人资料的，应该花了不少钱吧？"

"怎么有钱找网络公司引导舆论，没钱结清工程队的工资呢？"清清问。

"这就是您发帖的原因吗？"秦经理问。

清清："是不是因为工程队的工资是工程部发的，而请网络公司的资金是公关部出的？因为周氏的地产工程部是周家大少爷负责的，而公关部则由大小姐坐镇呢？"

"……请问您是？"秦经理问。

清清摸摸鼻子，"我是李律师的助理。我只是觉得周氏大少爷管理的工程部捅下了大篓子，为公司名誉造成如此恶劣的影响，却要公关部买单，实在是不公平。"

"好的，我明白您的意思了。"秦经理道。

"那就太好了。"清清道，"房屋质量不合格、拖欠农民工工资都是热点话题，我想T市不少媒体都会感兴趣的。"

秦经理："您的诉求我会反馈给周总，稍后给您答复。"

"那就麻烦您了，再见。"

"再见。"

清清挂断电话长出一口气，询问的看向李恒。

"干得不错，你应对的很好。"李恒夸赞道，"比我应对的都要好。"

清清被夸得不好意思了，"哪有您说的这么好。"

"我说的可是实话。"李恒笑，"别的不说，就周氏现在的管理格局，换成我就说不出来。你能知道是一方面，关键时刻还能用在恰当地方增加谈判筹码，这就很不错了。"

清清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咱们暂且就按兵不动，等待周氏的回复。现在重要的事情是，下午茶我请客，你们想喝什么？"李恒问。

实习生们也不跟他客气，纷纷报出了自己想喝的。

"停停停。"现在奶茶饮料的名字也太花里胡哨了，听得李恒头晕，"小佟，你负责点单，我来报销。"

"好的李律。"佟嘉音点开外卖软件，按照同事们的要求开始下单。

又过了一个小时，清清将尹子坤一伙人被村里监控拍下的截图上传，并配文"认识他们吗"，继续给周氏施压。

截图模糊不清，但是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图里的人是谁。

在耐心的等待着周氏接下来的回复时，清清收到了应嘉琪的信息。

"清清，周氏地产的周乐宁刚向我打听你，想要你的联系方式，我给不给她？"应嘉琪问。

清清看到信息内容一愣。周氏的人现在找她，想必是查发帖人时也查到她在赵梁了。

清清犹豫了一下，起身敲响了李恒办公室的大门。

李恒听完清清的话叙述后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答，沉吟片刻后问道："其实这个问题我也一直想跟你谈谈，你怎么想的？"

"我们律所接的都是法律援助案件，站在我们对立面的经常就是……"李恒用手一指清清，似乎是在说就是和她一样身份的人。"他们有可能是你父母的熟人，或者就像这位周小姐一样，与你身边的人有私交，到时候你将如何自处？"

"我……"清清张了张嘴，没法回答。开始时她觉得自己就是找份工作上个班，现在发现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当然以顾家在T市的地位，你完全可以不考虑这些。像你大哥顾警官，他就是名公正刚直的刑警，所以我相信只要你自己想清楚就完全没有问题。"李恒道。

"李律，您还认识我大哥？"清清惊讶。

"没有直接打过交道，但是听说过。"李恒轻笑，"像你一直在国外刚回到顾家的，都能和梁律在宴会上碰过面被认出。你大哥这样一直生活在T市的，稍微有点门道的都知道他是顾家的儿子，更别说咱们工作上没少跟公安系统打交道，也算是有交集的。"

"这样啊……"清清叹了口气，有点后悔自己想的太过简单，没提前跟大哥请教下该如何应对。

"不过你看，你的身份在工作上其实也是有很多正面帮助的。"李恒看清清情绪低落，连忙开导道："比如说你有钱。如果不是你有钱买了热门，咱们今天发一天帖子都不会有效果。你知道周家的底细，几句话就能直指问题中心，解了好大的问题。"

"在别人眼里，你的出身是无法跟你这个人彻底切割开的，甚至工作中你也不可避免的会利用到这一点。重要的是你能不能守住本心，看你怎么选择。"

清清低下头想了想，抬起头时又恢复了往日的阳光自信。"我知道了，谢谢李律。"

"没事没事。"李恒摆摆手，"这几年招进来的人履历都没有比你优秀的，我可舍不得错过你这么个人才。而且说句势力点的话，你确实很适合做法律援助律师。当然不只因为你的出身，更因为你具备成为一名优秀法律援助律师的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