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希望你能救我呢?”高仪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稍微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情,“因为我感觉自己快要控制不住了。”
高仪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发现了自己跟别人的不同。
他似乎没有旁人的同理心,对疼痛的感觉也非常迟钝,很多人会感到愤怒或者流泪的事情,看在听在他的耳朵里却没有任何感觉,只觉得那是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不过高仪非常会伪装,他很小就明白一个道理。
人类是一种群居动物,他们非常排外,对于跟自己不同的人事物,人类会反射性的排斥并感到厌恶。
年幼“弱小”的高仪通过观察和学习其他小孩的反应,伪装成一个普通的孩子,就这样“健健康康”的长大。原本对幼儿时过于冷漠的高仪感到担忧的母亲,在发现他后来“正常”起来,也非常高兴,只以为高仪当时太小,反应要比别的孩子慢点而已。
高母是什么时候发现儿子跟旁人不同的情况呢?
那是在高父的病床前。
原本出轨又让高母净身出户还抛弃了高仪的父亲得了重病不久于人世,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他在病得一塌糊涂自己手上权利被瓜分殆尽,小三也离开他之后终于想起来妻儿的好,就一副不久于人世的可怜老父亲模样天天跟高仪和高母打感情牌,希望凭借自己双手在离婚后功成名就的高母可以为他填补之后的天价医疗费用。
高母恨他,但想着毕竟是孩子的父亲,也快死了,便也没有阻拦高父想要跟高仪见面的提议。
高仪对此似乎也无所谓,让他去他便去了,而他对高父那令闻着伤心见者落泪的可怜模样与言语始终无动于衷。最后高父死在病床上许久,他等自己看完了要看的书才去找了医生说这件事情。
从那之后高母就发现了高仪的不对劲,而高仪似乎也越来越不想要去掩饰这件事情。
“我的心好像越来越冷,它就像是结了冰,对所有的人事物变得越来越漠不关心。我跟妈妈请的心理医生看了很长时间,但他似乎快要被我逼疯了。”高仪的唇角弧度变得更加明显,似乎觉得这是一件有趣的事情,“那位心理医生跟妈妈说帮不了我,然后走掉了。
“不过人真的是一种很容易欺骗的动物,我开始尝试着天天对着镜子练习笑容,周围那些原本有些开始害怕我的人又重新跟我相处融洽起来,只除了妈妈……妈妈似乎更加担心了,有的时候她会抱着我哭。”
这件事情似乎让高仪有些困扰,他微微蹙了下眉头,“以前的时候我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现在却很难产生同理心,甚至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哭的。我的心里好像出现了两种声音,一种属于曾经的我,不停告知我要维持着原本乖巧的模样好好生活,这是对所有人都是最好的选择,另外一个声音属于现在的我,我真的不觉得这有什么,我的内心毫无波动。
“我看过很多相关的书,我知道自己在心理上有点儿问题,而我这种人特别容易成为反社会的坏蛋,做出可怕的事情。”高仪在乔一对面的椅子上坐得很端正,看的出来他受过良好的教养,“而我也确实表现出了一些征兆。”
以前高仪伪装自己,感觉有些控制不住的时候就会选择买一些活物回来做菜给妈妈吃。可现在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他之前退学的原因就是学校里有一个校霸看他不顺眼想要欺凌他,却差点被他闷在水里闷死。
——他在普通学校里念书,同学们只看见他好像挺有钱,家里父母离异,但更多却不知道了。
这件事情本身的性质极为恶劣,学校老师们对校霸欺凌他人的事情并不管束,总说“孩子不懂事小打小闹而已”。可高仪反抗的程度太过令人心惊,尤其是他从头到尾都表现的异常冷静,不像是要杀人,反而像是在做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
他的这种平静吓到了所有人,最后还是他控制住了自己才在校霸差点被他闷死之前松了手。
当所有人都乱了套的时候,站在那里的高仪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沾了水的手,然后拿了纸巾将它擦干净。
闹成这个样子,校霸家里自然不愿干休。
跟有钱有势的校霸相比,好像只是一个普通学生还差点杀了人的高仪,自然而然被学校找了麻烦,责令高仪将家长叫到学校来。
高仪对这些是真的无所谓,只是看着在自己面前连面容都扭曲了的那些成年人,手指好像都要戳进自己眼睛里,他会有些控制不住的想要把这些人的手剁掉、眼睛挖掉、舌头扒掉,再看看他们是否还能够扭曲着脸发出那些让人厌恶的声音,并且用恶毒的眼神盯着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