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亦瑜正坐在桌子上无精打采地看着年度报表，看见顾衍眼前一亮，站起来：“你终于来了，我一个人呆在这好无聊。”

顾衍走了过去：“怎么了？”

楚亦瑜：“还不是爷爷，非要我看这些。我也真是不懂，花那么多钱请的职业经理人，难道是摆设吗，为什么非要我看？”

顾衍：“你们俩立场不一样，他是靠业绩吃饭的，当然更希望在他担任总经理期间公司盈利更多，但是对你来说，更重要的还是公司长久的利益。你爷爷让你看这些，也没有错。”

“好吧。”楚亦瑜无奈，“那就算这样，也不一定非要让我看啊。怎么想也应该是我哥来看，反正以后公司要由他继承。”

顾衍顿了顿，问：“你就没想过，也许以后楚氏，由你继承吗？”

“由我？”楚亦瑜做出一个夸张的惊讶表情，“怎么可能，有我哥在，怎么轮得到我？再说了，我看这些东西半天都觉得累，让我天天看，得了吧，还不如指望我哥养我。”

顾衍：“看来你们兄弟俩感情很好。”

楚亦瑜挠挠头：“不算吧，他从小聪明，我在家撒野玩的时候他被送到各个地方学习。后来我爸我妈离婚，我跟了我妈离开楚宅，十六岁才被接回楚家，他却生病出国了，两个人平时也碰不上面。不过，我哥那么聪明，养我一个对他来说应该也不难吧？”

顾衍听他说完，问：“要是你哥不愿意养你呢？”

“怎么可能？”楚亦瑜睁大眼看着顾衍，绕着顾衍啧舌道：“你怎么忽然问这个，该不会是怕我以后包养不起你吧？你放心，就算我哥不养我，有我爷爷分到我名下的那些资产，饿不了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衍看着他开口道，“我的意思是，你哥要是不愿意养你，我养你怎么样？”

楚亦瑜佯装思考片刻：“你是说你愿意养我咯？”

“嗯。”顾衍答道。

楚亦瑜问：“那我让你做什么你应该是愿意的吧？”

顾衍：“看情况。”

楚亦瑜：“不是伤天害理的事。”

顾衍思索片刻：“可以。”

“太好了。”楚亦瑜得逞般地笑道，将桌子上的资料往顾衍怀里一放，“既然你什么都愿意为我做，你先帮我把这些报表看了吧。看了一上午我的头好晕，我要休息一下。”

顾衍：……

顾衍沉默地将资料放回楚亦瑜怀里。

楚亦瑜委屈：“刚才还说什么都愿意为我做，现在就变卦，男人果然信不住。”

“……”顾衍：“你也是男人。”

楚亦瑜立刻反应过来：“好吧，除了我以外的男人果然信不住。”

顾衍：“你觉得我会看吗？”

“对哦。”楚亦瑜这才想起来，顾衍现在也才二十岁，从他十八岁出道，这两年也没有深造学习什么，不会看报表也是很寻常的事。不过楚亦瑜还是对此表示惊讶：“居然有你不会的东西。\\\"

对此顾衍不想说什么。

他觉得楚亦瑜对他简直盲目崇拜，觉得他十项全能，就差没觉得他连孩子也会生了。

对此他想表示，没错，他就是这么一个十项全能的男人。

不过楚家是楚家的事，楚氏集团总有一天会由楚亦瑜接手，他总得学会自己独当一面，自己才不会像平时那样惯着他，什么都帮他做。

楚亦瑜不知道顾衍的小心思，在得知顾衍不会后唉声叹气地翻起来，愁云惨淡得整个办公室的灯光都仿佛黯淡了。

还好这时候喻永的电话打进来，解救了他。

“喂，喻永，什么事？你找顾衍？嗯，他就在我身边，我把手机给他好了。”

“什么事？”顾衍态度冷淡地问。

“你今天看见颜苏了吗？我打不通她电话。”

“没有，她今天没有去片场，导演也联系不上她。”

电话另一边的喻永呼吸一滞，然后道：“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打电话跟我说？”

“为什么要说？”顾衍语气平平，“现在天又不黑，就算她是女孩子，联系不上应该也不用担心。”

见顾衍拿自己的嘲讽自己，喻永说不上话来，半天才放低姿态：“顾衍，是我错了行了吧，你要是知道什么能告诉我吗？毕竟他一个女孩子，无缘无故失踪，我也很担心。”

“对啊，顾衍，你要知道什么就告诉他吧，他看起来也蛮急的。”因为站在顾衍身旁，楚亦瑜听清楚了他们俩的对话。

顾衍的眸光落在楚亦瑜身上，不知在想什么，许久，才垂眸道：“你来楚氏找我，我觉得我应该知道她在哪。”

挂断电话，他对楚亦瑜说：“等下你也跟我一起走。”

“埃？”楚亦瑜捧着手里的报表，示意道，“可是我这些还没看完。”

“晚点回来再看。”

“好吧，我给爷爷打个电话。”楚亦瑜走到办公桌前，把资料放下，“什么事情，这么急？”

“没什么。”顾衍看着他，容色淡然：“你还记得你昨天说的话吗？”

“什么？”楚亦瑜抬头。

“你说，你不会怕我。”

“啊？对啊，怎么了吗？”

“没什么。”

喻永很快就到了，顾衍让他和楚亦瑜一起上了自己的车。

看着窗外越来越陌生的场景，喻永问：“我们这是去哪？”

“青云观。”

“青云观？”喻永这才想起昨天给自己名片的那个有意思的青年。“去那干什么？”

顾衍没有回答，倒是楚亦瑜替他解释了：“顾衍开车的时候不喜欢说话。”

喻永没有再追问。

而顾衍坐在驾驶座上，余光瞥向坐在一旁的楚亦瑜，心情烦躁。

他其实知道，对他来说这件事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管它。

不管它，喻永找不到颜苏，渐渐也就放弃，这样他就不知道不会颜苏的特别之处，也不会察觉曾经说出那些话的自己到底和别人有什么不同。

可顾衍做不到，他一想到他劝颜苏，不，应该叫林言不应该逗留在世间的时候，林言那寂寞的神情。

“我存在这世间唯一的理由就是为了他，顾衍，你让我走，我做不到。哪怕明知道停留在世间可能会深陷万劫不复，我也想留在他身边。”

顾衍当时心一顿，如果他没有重生，身体死后，他的灵魂怕是也留在楚亦瑜身边。

紧紧地跟随他，看他哭，看他笑，在他和别人**的时候狠狠地侵犯他，占有他，看他茫然无措，看他面色潮红，眼角含泪。

因为不想让爱人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他大概也会像林言一样，幻化成不同的人接近他，看着他被不同的自己迷惑吸引，看着他用着千篇一律的手段接近自己，然后再抛弃自己。

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换副皮囊，从头再来。

他注定是会再次爱上自己。

当他年老，感慨自己年轻时经历过多少情.事，绝不会想到那些人都是曾经的自己，包括现在留在他身边的自己。

对待花花公子就有对待花花公子的态度，你既然花心历尽千帆，那我就千变万化。

索性他是重生了，知道了自己以前不知道的事情，发现所谓花花公子的皮囊不过是楚亦瑜的伪装。

和自己喜欢他的心一样，他也是喜欢自己的。

正是因为这种误以为失去又得到的心理，让他忍不住想帮林言，想给他和喻永一个好的结局。

如果不是真心喜欢，为什么每一次都被披着不同皮囊的同一个人吸引？

不知道开了多久，车终于停在一个古意盎然的道观面前。

“到了。”看着门上古朴的“青云观”三个字，顾衍道。

他们走下车，拍打着铜锁朱漆的大门：“有人在吗？”

而此时，青云观内，顾衍一行人在餐厅遇见的那个青年盘着腿坐在床上，看着左脚被束魂索困住的林言道：“你说你在哪不好，跑到道观里来和我打。你真当我祖师爷一代一代传下来的道观是摆设的啊，光是这巍峨正气就压制你三分实力。真是不想直接闯进来，这年头做鬼不能这么实心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