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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软咸鱼x野狗(71)
作者:咚太郎 阅读记录
一只尝过血腥的老虎。
到了这时候,你想贸然地改变他,把他放回刀鞘里,教他放弃荤腥去食素菜,没有那么容易。
哪有那么容易。
假如真有那么容易,祁越就不该也不可能活到现在,早在暗无天日的地下训诫所被群狼撕成碎片。
对视持续不到两秒,林秋葵站起来,转身离开。
没走几步,保安大爷一瘸一拐赶到现场。
“这是咋了,人呢?那个年纪轻些的人呢?”他拔高声调,声音下压着显而易见的担忧与惊慌。
祁越不说话。
“小九,你说,人呢?”
唐九渊指着脚边的袋子。
大爷撒开夏冬深的搀扶,连走带跑地过去,拆开一看,一对苍老浑浊的眼珠颤动。
“祁越!你又犯这毛病是不是?又不听话是不是?所长怎么给你说的,啊,他是怎么说的!”
“还有你,你个不争气的,跟你说了多少回别听他的别听他的,哪天祁越要你找个楼跳下去,你是不是跟着跳啊?”
他气得浑身哆嗦,颤巍巍地拿拐杖打唐九渊。
唐九渊是不知挣扎的。
他不太懂好跟坏,对跟错,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只隐约明白保安之前对他笑,摸他的头,给他不长虫的东西吃。
现在却像‘纪爸爸’一样打他。
他有点茫然,几缕长发黏连脸颊,被一块很大的血迹冻粘。
那是别人的血!别人的命!
可他懂什么啊?连挨打都不晓得躲!
想到这点,大爷心软不忍心打他了,气势汹汹地去找罪魁祸首,打祁越。
谁知祁越比唐九渊有主意。比他叛逆,比他糟糕恶劣,比他不讨人喜欢还浑身是刺。
他才不会乖乖站着让一个老头大,不耐烦地躲了几下,干脆抓住拐杖甩到一边。
“你,你,都是你……”
大爷站不稳,气得话也说不顺,又老又无力的拳头往他身上招呼。
“就你给带的,就你爱做坏事!所里就没谁比你更坏,难怪除掉小九,没一个肯待见你!好事从来没惦记人家,干这种事倒好,一次没拉下。人小九欠你什么了?所长欠你什么了?教你这么多年,好话说尽了,该教训也教训,到底有什么东西进了你的脑子?你到底还想干些什么?!”
“教不好的东西!还不如别回来!”
人是一种好简单受情绪支配的动物。
情绪满载了,就口无遮拦,行为过激。
同是照看数年的小伙子,一个乖,一个不乖,一个安静,一个不安静,日子长了难免有些偏心的。
保安偏爱唐九渊,所长偏爱唐九渊。
就算从同一个训诫所出来,同为杀人凶手,大家也自然而然顺理成章地偏爱唐九渊。
因为祁越不值得。
他是一个比唐九渊深太多黑太多的无底深渊,源源不断的阳光与照顾填进去,全部被吞没,全部都没影。与其把时间精力花在他身上,与其爱他,还不如爱小九。
至少小九还会给你一点回应,给你一点微弱的成就感。
你看,唐九渊好歹有爸妈起的小名妮妮,所长赋予的昵称小九。
祁越就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爸妈没有期盼过他,世上压根没人看好他。这是所里人人都清楚的偏袒,某种内心倾向,秘而不宣,心照不宣。
今天有人一时冲动说了出来,说完就后悔,伤人的真相却再也收不回来。
“不想死就滚开。”祁越面无表情,刀锋对准战利品脱臼的下巴。
他决定把这家伙从头到尾割开,五脏六腑挖出来,老鼠蜘蛛填进去。
然后他就走了。
不跟这群烦人的废物浪费时间。
大爷大口大口喘着气,懊恼恼火相交织,一把瘦得只剩骨头的手,拼命搭到林秋葵胳膊上。
“闺女,快……”
快拦着他,快制止他。
不要再让他做这种事。
不要把祁越脑子里那只残暴的怪物放出来。
老人神色哀戚,是真的担忧害怕,也是真的无能为力,把所有希望寄托到林秋葵身上。
他以为祁越会听她的话,其实根本不理解她们至今能相处平和的真正原因。
手臂被攥得很紧,微疼。
林秋葵喊了一声:“祁越。”
这时祁越的刀已切入皮肤,侧脸微偏,眉眼处漫着一片阴郁的黑,神色陌生得仿佛看待敌人。
那一刻,好像有很多种选择握在林秋葵的手中。有很多种话语分别指向不同的结局。
最终她是抿了抿唇,淡淡地说:“我饿了。”
“该吃饭了。”
第35章 报备
饿了就是饿了, 没有其他意思。
林秋葵并没有阻止祁越的意图
因为祁越生性如此,一直如此。
八百里外逮住一只怪物,尚且提刀狂奔疾跑过去一顿暴揍, 这种性格,怎么想都不可能轻易放过上门挑衅自投罗网的猎物。
他爱打怪, 他赚积分。
他爱冒险,经常置同伴于不必要的绝境。
动起手向来招招致命, 不留活口,不管对方异类或同类, 反正没有例外。
以上看着好像好几件事,有好有坏,然而归根究底不过一件事, 一个人。
大约世间万物都有这个特性, 越鲜明超凡的好处, 同时意味着某种难以忽视的坏处。而他终究是一个整体。
你不能只要他的好, 不要他的坏;不能要求他保持优点,又要求他控制适度,拒绝接受缺点。毕竟这世界从来没有, 也不该有完美,没有人能强求别人完美。
林秋葵选择和祁越组队, 代表她已经接受, 她所认识到的完全的他。
包括且不限于任性, 独裁, 挑剔, 脾气差, 嘴巴坏,做事随心所欲从不顾大局不考虑风险, 不喜欢听意见。
路痴,护食护短,孩子气,神奇的车技,偶尔意外地好说话,总是喜欢背对别人卷起身体,躲进被子里睡觉。
无聊了自己跑出去打架。
打完了自己跑回来抹药。
主动上交晶石,懒得追问秘密。
还有慢慢学会保护队友,保持整洁。即使爱发脾气,也很少招惹欺负老人和小孩。
祁越这个人吧,好比一只在野外流浪太久失去规则的小狗。被人领回家后,理所当然地没有那么温顺,那么乖巧。总是到处撕咬沙发,翻垃圾桶,夜里大叫,不自觉地搞破坏。
可他确实有进步。
很慢,很隐秘,好像被人发现就很没面子一样。他在偷偷摸摸地,一点一点地进步。
也许迟早有一天能收敛爪子,变成宠物店摆出来招揽客人的小狗,乖乖的,忠诚的,黏人又可爱。
也许永远保持现状,难以驯服。
这即是收服流浪狗必然承受的不确定性,称之为挑战性、独特性也未尝不可。
截至目前都还在林秋葵的接受范围内。
“今晚吃鱼。”
她说:“刚烧的,要冷了。”
一条好吃的鱼,远比一个没有反抗余力的玩具来得新鲜,来得有吸引力。
祁越说变就变,抛弃复杂的游戏想法,简单抹一脖子,结束,洗手,吃饭。
但那人到底还是死了。
一顿饭吃得有点没滋没味,保安早早退场,夏冬深跟着放下筷子。
唐九渊数完米粒找地方数星星,留下林秋葵祁越,倒像没事人,一口鱼肉一口汤,饭菜全部吃完,一点没浪费。
与此同时,便利店隔街的筒子楼六楼。一个男人放下望远镜,质地良好的毛呢大衣角经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另一个较为年轻的青年满脸不服气,“我不理解,贺哥,刚才明明有机会,为什么我们不出手?要是我们出手了,现在输的人就是祁越!还有那个姓唐的娘炮,他除了听话之外根本什么都不会,凭什么踩在我们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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