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
中
小
大奶奶上下打量, 点点头, 跟着笑:“你这个年纪, 自然是每日都长的。”
这一身簇新衣裳上身,翩翩少女, 袅袅婷婷,真个比四月份的桃花都耀眼,看一下连眼睛都都挪不开了。
这等绝胜相貌,当真穿什么都压得住。衣裳从来不会喧宾夺主。
怎么看怎么满意。
捯饬好,外头马车已经停着等,顾运带上两个嬷嬷,上车出了门。
吉庆街上的司府,从前也煊赫显贵过,虽则眼下落魄,但这偌大的府邸,却是它从前辉煌的证明。
顾运坐着马车一路走过来,到了这里,只觉得一眼望不到头。正头高耸的八扇大红门,关得紧紧的,很有些肃穆之感。
一旁的嬷嬷与她说:“再往上数十年,他们府还不是这个景象,要那会儿过来,这大门跟前还站着十几个看门的小厮呢,家大业大,门庭若市,是日日有人拜访的,如今竟成这般模样,可不是令人唏嘘!”
顾运咋舌。
想他们顾家,在京城只算个小官之家,顾运觉着日常生活都已极好,万事不愁,可他们家也没有这么大的豪宅,只住着普通的三进院落。
这里还没进去,都能想象得到它昔日的繁华。
又想司桓肃小时候竟然是在这里长大的,在这里度过自己的童年,再想如今的司大人,不免觉得挺神奇,才恍然记起来,哦,他原来也是顶级世家出身的子弟啊。
马车哐当哐当又走了一会儿,转眼来到西侧门,才停下。
赶车的小子去叫门,两位嬷嬷先下车,一边与顾运说,“姑娘不着急,我们先下去看看。”
果然是等了片刻,那边才有管事媳妇带着两个小丫鬟出来迎人。
“顾姑娘来了,太太正等着呢,快跟奴才进去吧。”说罢亲自来扶人。
顾运也没空拒绝,扶着人的手,一边提着裙子小心下了马车。
两个嬷嬷立刻跟在顾运身后走,并不多话。
进了府,穿过影壁,走过抄手游廊,又七弯八拐,中午到了一处正房。
才走两步,里头一串丫鬟迎了出来,笑着脸把顾运请进去。
顾运一路走一路看,不愧是经年的豪门贵族,高墙青瓦,建造宽敞开阔,自有特色韵味,一时进来,眼花缭乱,因地方大,只觉得走也走不完。
也的确能看出落魄,不似真正兴旺之家,远远看着不少庭院都闭着,有些潦草,更无人打理收拾。比如舅姥爷那边,府邸虽比不得这里大气,可里头处处精致,丫鬟小子随走随处有,个个都是精气神十足,这里却是沉闷闷,叫人感受不到放松的氛围,大约也是府里的主子都严苛之故。
凡一个家族,若是长久未有贤能子孙,又尽出纨绔,不过一二代,就要败了,走的都是往下的下坡路。
这就不奇怪如今他们看司桓肃,就如饿狼垂涎一块嘴边的生肉。
柳氏衣着华贵,满头珠钗金饰,贵气十足。
倒是一位体面当家夫人模样。
柳氏看了顾运身后跟着的两位嬷嬷一眼,她身边的丫鬟就马上笑着拉嬷嬷去偏厅休息喝茶。主子们说话,这也是规矩,嬷嬷心中有数,笑了笑,就跟着退了下去,只是依旧留了一只耳朵在这边,醒着神。
顾运边坐下边玩笑开口说:“夫人得了什么好炕屏?我人小又没见识,偏偏先听说了,又没立刻看见,一路上好奇得什么样子。”
柳氏笑呵呵,一面吩咐丫头,“听见姑娘的话了,还不快去将东西搬过来。”
又转头对顾运道:“可算得是件精巧之物,还看得过眼,正好请姑娘过来鉴赏鉴赏,姑娘一看便知。”
东西的确是好东西,也真是前朝之物,不然柳氏不能夸下这个口,巴巴把顾运叫过来,却没好东西,否则岂不是丢自己的脸?
不多时,两个丫鬟抬着一座炕屏来了。
方方正正,古木为架,雕的是老花色,这还倒罢,难得的是这是件玻璃屏,时下也唤琉璃,玻璃屏中嵌的是一副字画。
柳氏就叫放在跟前,先叫细细赏看,笑问:“如何,可还看得?”
实则心里话已转了好几回,见顾运眼珠子一动不动,看着琉璃屏内的字,端的笑说:“姑娘想是看出来了,那里头的,正是前朝黄元宗的真迹,无名山踏雪游记。”她也是从梅姨娘那里拿来东西后,叫二老爷看了,才知道这真是一样好东西,当时心里就已经不想送出去,只是被二老爷斥了一顿,说她眼皮子浅,不送出去,怎么叫司桓肃看见他们的心意。
是以别看柳氏现与顾运说得言笑晏晏,实际心里都心疼得滴了血,她不懂什么书法,更不稀得赏玩炕屏,只知道这不大的一个东西,能换来多少银子!
顾运还真惊喜到了,炕屏她的确没多稀罕,过来一见,才知这一架玻璃炕屏,也是插屏,里头封插的居然是黄元宗的书法!
她打小因为喜欢书法的缘故,对此道还算有些研究,这一番细看下来,心里有五六分把握这篇是真迹,但也并不敢下十分的论断。越是这样越发心痒,想将东西抱回去,请人来鉴断鉴断。
实在是意外之喜!这样好东西,原来竟然是司桓肃母亲的陪嫁之物,可就这样硬生生落在了别人手里,特别是还不懂欣赏!
顾运在柳夫人眼睛里没看见一点喜爱之情,心里连连出来许多心痛之感,真想摇着人脑子跟人说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知道知道黄元宗是什么人么,那位可也是流传存世作品并不多的一位啊!
“真是好看呐。”现实就是,顾运发出非常普通的和普通人一样的感慨。
一边对自己说,可不能喜欢什么都面上露出来,叫人拿捏住。
然后又开玩笑似的说道:“不知道太太哪里寻得的,竟然有这的运气?”
柳氏正等着呢,还生怕人不问。闻言,先装作一愣,然后立马叹了一声,乃慢慢开口说道:“这事,说出来不怕你笑话,这东西,原是我那先大嫂子之物,她亡故后都叫那些贪财的下人偷着给卖了出去,后来我偶然在外头看见,觉得眼熟,想起来,就赎了回来,不为着别的,是不想叫外人糟蹋了,到底是我大嫂的旧物,看着也是一份念想。”
若不是顾运知道真相,还真要被柳氏这一番表演骗过去,明明是这一府的人不要脸,老公把老婆的私产抢过去送给小妾,还杀了老婆,小妾后面为了生存又上贡一半财物给柳氏,一家子合起伙来吃一个善良的女人,心真是黑毒得没有边了。
现在还大言不惭编造另一套洗白说辞。
顾运心里气呼呼,面上只能假装着,呵呵一笑,“夫人真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说着又去欣赏那一架炕屏。
柳氏眯了眯眼,缓声道:“我听说一件事,也不是是真是假,可想问一句,又怕唐突了姑娘。不知……”
顾运眨眨眼,“夫人要问什么?”
柳氏叹了一下,“原也不该问,只是,说到底,那终究是我们司家的子孙,这才舍下脸,想问问姑娘,可是与我们家从前那位大少爷,如今正在稽查司里当皇差的那位,正在议亲了是么?你别多心,问这个不为着别的,就是我们老太太,这么多年,还日日惦记孙儿,若果真要定亲了,她心里头也欢喜呢。”
顾运一听,立刻把脸蛋憋红,低着头,满作害臊,又拿着帕子捂脸,声音都急了,“哎呀,夫人如何说这个,我……这些事,自有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安排的,我、我只听话就是了。”
柳氏一听,果然误会,认定顾运是司桓肃的未婚妻。她若不是,两家没做亲,哪里还顾着害臊,只怕要着急问哪里来的谣传,很该哭了。
由此,心中大定。
然后忙上前,笑着道歉,“原是我的不是,不会说话,得罪了姑娘,我给姑娘陪个不是,姑娘莫要恼了。”
上一篇:苗疆少年是黑莲花
下一篇:我靠武力值掀翻赛博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