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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内,那花架子已经搭了起来,两边垂吊着藤萝,旁边围着着丛丛簇簇的花圃,以及十几盆精心伺候盆栽品种,花香袭人,沁人心脾。
桌子椅子间隔摆放着在下面,待会儿客人们留在这里吃茶赏花玩乐,再望前面走,经过一个小桥,底下就是一方池塘,红白红黑相间的锦鲤在水中悠闲游荡。
“我看很不错了,等赏过了花,正好戏班子续上,吃着茶点看戏,也是很美。”大奶奶过了一遍,检查没有疏漏之处,流程就确定了下来。
别府来的年轻姑娘小姐们,自有她们几个招待。
司大姑娘牵着顾运的手,说:“你别怕,咱们请的都是知书懂礼的好姑娘,你只见了就知道了。论起来,还有一家与你家做了亲的,很快就都是一家人了。”说着,其他几个都捏帕子捂着脸笑起来。
顾运方开口要问你们说的什么亲戚哪个家人?脑子忽的一转,一下记起来了,一双灵动水润的眼睛一弯,扬声笑说:“说的可是吴家?那可真是了,正经是我未来的大嫂呢!”顾承庭的婚事定在六月,眼瞅着就近了。
众人一听,皆是笑得不行,司大姑娘伸手捏了捏顾运的脸蛋,边是笑边是说:“真真是不害臊,果真你是个大胆的,待会儿吴姑娘来,你竟当面这么叫她,看你敢不敢,若将你未来大嫂吓跑,回家挨了骂,可别哭鼻子。”
又是一阵笑声。
顾运跟着嘿嘿两声,眨巴着一双单纯的眸子,说:“想来吴家姑娘是个心胸宽阔的,并不会与我计较。”
说说笑笑中,客人都陆续过来。
姑娘们要先去与人见礼。
顾运是新面孔,庾老太太搂着她叫他叫这家夫人那家太太。
顾运大大方方,又乖巧又会说话,嘴巴抿着笑,别提多讨人喜欢。
个个都夸她,又要给见面礼。有之前听说过她顽劣事迹的,这会儿见了真人,就觉得传言夸大不可信,多好的姑娘啊,禁得住那些话乱传?
柳氏也在其中,顾运才想起来司桓肃说的话,就见那柳氏往这边走了过来,挨近了她身旁,将她一打量,然后状似随时问:“姑娘怎么不戴昨日我给的那个镯子,你别看那东西不起眼,却是块暖玉,像你们这样的小姑娘戴正适宜呢。”
其实这话话说得很不礼貌,谁家夫人送出见面礼还特意问人家不戴,难道你送的就一定要戴,不许人不喜欢?
皆因司家那边心都急了,静不下来。再加上柳氏没把顾运一个没及笄的姑娘放在眼里,又是私下悄声问的,所以才敢这样失礼。
顾运心说一句来了。
然后假装出一副慌乱无措的模样,小声说:“早起,匆忙了些,便忘记了。”
柳夫人见她这般神色,眼神微微闪了闪,自认为得了自己想知道的,方才从善如流岔开了话题。
她哪里知道,他们那些心思,早被司桓肃猜个透。
柳夫人回了府,与二老爷说:“可是探得真真的。顾家丫头果然与司桓肃定了亲,我特地送了个司桓肃母亲的镯子给顾家丫头,今日问她,她那样子,必是司桓肃认出来,拿了去。若没做亲,两人也不能那样亲近。”
二老爷眯着眼睛捋了捋胡须,说:“那小子惦记他母亲的东西,不是正好,你再多送那丫头两件,多请她来府上玩,等熟悉了,什么话不好说?司桓肃不管他心里怎么想的,面上定是要端着作相,索性我们给他这个脸,多递几次台阶,他芥蒂心火消了,自然就肯回来了,人活在这世上,真成个没宗没族的,谁心里不在意?就算走得再高,任你多么厉害,最后都是一场虚妄。”
第七十四章
“还是老爷看得明白。”柳氏笑着说, “的确是这话,不然无缘无故的,他来中州做什么呢?自打那年被带走了之后, 人就一次没回来过, 也没听中州这里有什么案子需要他来办?正经圣上知道他的心思,是不会叫他回来的, 想来也只能为了自己身份上的事了。”
两人越说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二老爷心下大定, 背着手, 嘴里哼着小曲, 往外头去了。
柳氏看着不过暗暗呸了一声, 翻了个白眼, 转身起来,只去了内院。
老爷不是说要多送些东西把顾家丫头笼络住,司桓肃最看重他娘的东西,那些东西都在谁手里?不就是梅姨娘!不找她找谁?
柳氏勾唇笑了笑, 难道竟指望自己掏钱不成?
心想着, 须臾功夫,人到了梅姨娘的院子里,外头干活的小丫头一见柳氏, 忙过来请安, 一面喊着叫里头听见, “姨娘, 太太来了!”
不大一会儿, 屋子里梅姨的贴身丫头先打了帘子出来, 福身请安唤了一声太太, 忙请着人进去。
柳氏将她上下一扫,“你姨娘呢。”
里头梅姨娘忙走了出来, 衣服像是才整理好。
丫鬟来一旁回说:“姨娘身子不爽利,今天一早就觉着头疼,午饭也没用,方才正在歇觉。”
柳氏往着正位一坐,看着梅姨娘那张春睡海棠似泛粉的脸,泠泠桃花一样勾人的魅人眼睛,心里冷冷一笑,掀了掀眼皮,慢悠悠说:“你还有心思睡得着呢,看来是我白担心一场了。”
梅姨娘手帕搁在脸庞边上洇了洇并不存在的汗渍,小步往前走了两脚,开口说:“是我的不周之处,还请太太原谅。太太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柳氏慢悠悠呷了一口茶,晾了人一会儿,方开口,“你可知道,司桓肃回中州了。”
“啊!”梅姨娘那里一惊,身体微微往后一仰,竟站不住似的退了两步。
脸上血色霎时退去,眼睛里藏不住的惊恐之色。
“他、他如何会回来?”
柳氏很满意梅姨娘的反应,多欣赏了两秒,才道:“还能是为什么,当年众人皆要处死他,好悬圣旨下来保住他一条命,但依旧是丧家犬落水鬼一下被驱逐出中州,现在人家成了天子的左膀右臂,权势在握,多少当官儿的见着他都要点头哈腰,一朝飞龙在天,当年心里滔天的怨恨未必就消散了?回来,那自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梅姨娘,你觉得我说得可对不对?”
柳氏就是要看看这人恍若惊弓之鸟的神态表情,虽然她是早对二老爷没什么感情,更没期待,可对梅姨娘当年在大老爷被杀后就立刻不要脸爬上二老爷床这件事,心里一直就有疙瘩,十分的窝火和恶心,那番不要脸的行为,让柳氏如同吞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当时真恨不得那司桓肃能一并将这女人也捅死了才好!
膈应了这么些年,总算老天爷待她不算薄,这次借由司桓肃之手,定要将这贱人治死!
梅姨娘脸上惨白一片,当即噗通一下就跪了下去,嘤嘤泣泣哭得好不可怜。
“太太,太太,求太太救我一命,叫我做什么我都答应!看在我这些年还算听话的份儿上,求太太怜惜。”
柳氏正等着这句话呢,冷眼瞧着人又跪又求半日半日,方才施舍一样说:“先起来罢,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一旁的丫鬟连忙上前扶起梅姨娘,拿手帕将人脸上擦了擦,
柳氏在慢悠悠放下茶盏,道:“如今司桓来了中州,没回我们府,倒先去了偏支的司家,这是做给我们看的,难道我们还能等着他先上门?所以老爷吩咐了,叫我这些时日多往那边走走,你手中不是许多大嫂以前的东西么,收拾几件出来,回头我送过去,宽宽他的心。”
把司桓肃母亲的嫁妆送到他跟前?这如何叫宽心,只怕叫人看见旧的物更忆起当年之事,岂不更对她要杀要剐。
“这?”梅姨娘一迟疑。
后半句话还没说,柳氏脸皮就拉了下来,声音都沉了,“你还不愿意?”
梅姨娘忙说:“太太千万别误会,我哪里敢。实在是这些年,东西给出去的给,用的用,卖的卖,早没剩下什么。”说罢一咬牙,叫来丫鬟,说,“我记得暖炕旁的多宝架上还剩下一座小炕屏,你去找了来,给太太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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