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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吃瓜看戏的日子(35)



“可会泅水?”司桓肃问。

顾运点点头,“会的,小时候在桩子里玩儿, 那时候祖父就让人教了。”

只是这大冷天, 方才只洗洗手就凉得不行,要游到对面去,顾运想一想, 牙齿就要开始打颤。

而且, 她肚子饿, 精疲力尽, 觉得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了。

司桓肃身上还带伤, 最忌讳沾不干净的水, 会容易感染。

如果有选择, 这些他们一项都不能做。

可偏偏落到这个境地,没有选择。

“现在吗。”顾运哭丧着脸问。

司桓肃:“古话也说了一鼓作气, 再而衰,三而竭。再多等,体力流失愈多,精神疲惫至极,到时候只怕连爬都爬不起来。”

“把你的外袄脱下,扔了,否则湿了水很重。”司桓肃抬脚淌进了水里,“跟紧我。”

顾运把兔毛圈圆领的袄子脱下来,冷风瞬间吹进皮肤,打了个哆嗦,想着长痛不如短痛,索性一咬牙,扑腾一声,往水里跳了进去!

刺骨的凉水将她包围的时候,差点没尖叫出声。

只能飞快用力闷声往前游,已经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快游上岸。

可是,这平阳湖太宽了,仿佛到不了头。

当她站在岸上的时候,放眼就能望穿,看见对面远的农田茅屋草舍。可是当她深入水中的时候,才觉得自己太小,小的如同马上要被吞没的一根水草,一粒裹着泥土的沙子。

一直游到脑中空白,手脚只会做重复性机械动作,看见水岸近在咫尺。

恍惚中,顾运感觉自己被拉了一把。

终于,上岸了。

顾运感觉自己快死了,身体完全没了知觉。

她蜷缩在地上默默掉眼泪。

心里很想父母,很想回家。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到有些热气传过来。

拖着滴答淌水的衣服坐起来,转头一看,的确不是错觉。

是司桓肃生起来一堆火,他在拧自己衣服的水,然后将之架起来烤。

顾运呆呆望着火堆,一动不动。

司桓肃走过来,一言不发,将落水小猫似的顾运一把抱起来,放到火堆旁边。

然后将她的头发拆开,打散,用手拧掉多余的水分,再散开,让它烘晾。

半晌,顾运吸了吸鼻子,终于开口说话,“你怎么还能点火?”

司桓肃将自己的头发也拆散了烘晾,顾运的注意力被吸引走了一点,因为司桓肃的头发很多,又厚又密,还长,比她的还长一点点!

司桓肃朝顾运扔过去一个指节长度大小的铁质器物,“这东西装火折子密封性极好,遇水不会打湿。”

顾运打开看了一下,果然如此,难怪他会随身携带。

一面也将自己的鞋袜脱下来,放在火堆旁边烤火。

一时谁都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坐着。

顾运想到就这短短一天一夜的经历,都感觉跟做梦一样。

那些追来杀人的刺客,不用想肯定都是司桓肃的政敌派来的。

等到了清河郡,见到大伯父,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章程,不知道能不能在姚州牧手里挣条活路。

另一个害他们至此境地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

顾运忽然问:“司大人,杨家那件案子现在怎么样了,你知不知道?”

司桓肃掀起眼皮,“怎么样?如果顾孟庆不顺了姚州牧,杨家的人就放不出来。”

“那、那如果,我大伯父顺了呢。”顾运提着一颗心问。

“应了?”司桓肃轻轻一哂笑,笑意却不达眼底,“那么,顾孟庆会死在我手中,顾家一家亦都保不住。”

那个密封的火折小容器从手中“吧嗒”一声,自顾运手中滚落下去。

“可是,可是,你难道不知道,这并不是我大伯父心里想选择的,他没有办法。”她愤怒而生气,“大伯父是被你们推到这个境地中的,你怎能如此!”

司桓肃却嘲讽道:“顾孟庆乃朝廷命官,任监察刺史之职位,原本就应该做圣上的眼线,替圣上尽忠,而非司明哲保身,左右平衡。若真的归顺于姚州牧所用,那便是叛国,纵然死在我刀下,也丝毫不冤枉。”

“你放屁!”

顾运红了眼睛,气得用力朝司桓肃一扑,一下将他扑倒在地上,脱口而出大骂:“你自己要朝廷的狗,我顾家却不屑,你再说杀我就先杀了你!”

司桓肃冷冷一笑,被顾运压在身上,但并没有动。

顾运察觉到什么,仔细一看,发现司桓肃面上竟有一层薄薄的潮红,她反应过来,立马伸出冰凉的手往司桓肃额头上一探——

果然很热,不是正常温度。

“你发烧了?”

司桓肃平淡得没什么反应,只说:“想杀我,哥哥,现在正是好时机。我大可以告诉你,犯在我手上的人,从来没有一个能逃得过,你顾家也不会是那个例外。现在,要试试杀我么?等我一好,可就没这个机会了。”

顾运又恨又急,怒从心起,“你闭嘴,闭嘴!”

她一把抽出司桓肃放在身边的长刀,翻身跨坐在人身上,将他死死压住,哐一声,把刀刃抵在司桓肃脖子处。

“别以为我不敢,我真的会杀了你!”

司桓肃笑了,“来,动手。”

他见顾运不动,竟抬起一只手,捏住顾运的手,用力往前推,锋利的刀刃瞬间压住脖颈,划破外表一层皮,血丝一下流出来。

“看见没有,要这样用力。”

顾运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大口大口呼吸,将刀狠狠朝着地上一扔,仰头大骂,“你有病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是不是!”

她站起来,冷眼看着司桓肃,怒吼,“杀你我还嫌脏手呢,你可以自己去死,病死在这里行不行啊!我不管你了!”

说完,咬牙切齿,踉踉跄跄转身跑了。

凌乱细碎的脚步声渐渐从耳边消失。

司桓肃躺在地上,微微闭着眼睛,左肩上的伤口已经与包扎的布条黏连在一起,穿着中衣都能看见深污的受伤血肉已经有发炎的迹象。除此之外,手臂上还有好几道狼爪抓伤的沟壑血痕。

发热致使呼吸声都变得浑浊厚重,有浮沉之势,此时若有人经过看见,必会认为这是个将死之人。

不知过了有多久,忽而有动静传来,司桓肃耳朵一动,调整了呼吸声。

很快就听出来是熟悉的脚步声。

顾运去而复返,眼中噙着泪,脚步带风,完全不顾会不会被裙子绊倒,往司桓肃身上一扑倒,故意撑在他受伤的地方。

一边哭一边骂:“你死了和我有关吗,是我杀的你吗,是吗,你要杀我家人,我就不能杀你吗。”

越骂越哭,越哭越凶,一手揪着衣领,一手抬手,“啪!”地给了司桓肃一巴掌,“打死你,我打死你。”

哭声成了止不住之势,泣得好不可怜,还记得抽出左手,再照着左脸抽了一巴掌。

继续骂:“我打不得你吗,你知道我什么辈分吗,你要不要回去查查族谱,我特么是你姑,是你姑奶奶,是你一辈子的祖宗!”

顾运一顿发泄,又捶又打又骂。

“还打?”司桓肃终于忍不住,捏住人手腕,凤眼睁开,微微上挑。

乍然印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哭得泪水横流,好不可怜的脸蛋,眼睫沾了泪珠,哭成一簇一簇,翕动时就像是淋了雨的蝴蝶。

头发披散着,半干不湿,只穿着单薄的寝衣,脖子和脸蛋冻的雪一样白,眼睛鼻子是哭红的。

就这样,还凶得和野猫一样,敢抬手照自己脸上打巴掌,敢自称祖宗。

顾运坐在旁边抽搐,吸鼻子。

司桓肃:“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说过,日后就是有人受伤快死在你前面,也不会管的?”

“我什么时候说……”顾运下意识脱口而出回答后,发现的确那话很熟悉,顿了几秒钟,才想起来,的确是自己以前闹南襄侯府时候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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