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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少年是黑莲花(103)

作者:君子生 阅读记录


刚出生的婴儿脆弱,第一天只能取四滴心头血。

取多了,婴儿会死。

苗疆天水寨人铸造蝴蝶银链的目的就是想自己的孩子平安活着,自然只会取婴儿的四滴血。

一滴心头血仅够注入一条蝴蝶银链中,能铸造四条,也只能铸造银链,类似镯子的银器需要的血太多,毕竟要铸造能戴在他们双手腕和双脚踝这四个的地方的银器。

缺一不可。

之所以说刚出生的孩子得在百日内戴上有母亲制好的蝴蝶银链,是因为婴儿在没银链的情况下,只能活百日,百日后必死。

而得到婴儿本人的心头血后,可保存百日,在此期间,铸造蝴蝶银链还需要另外添加母亲的四滴心头血,一般由母亲亲手铸造。

每个苗疆天水寨的人因此都拥有自己独一无二的蝴蝶银链。

别人用不了你的。

你也用不了别人的。

一生只能有四条蝴蝶银链,是他们之命脉所在。

无法换,也无法修补,蝴蝶银链里不可注入那些不含有本人刚出生第一天的心头血的新银。

断其一者,亡。

祁不砚身上的这四条蝴蝶银链刚跟够他十八年。

落颜公主听他说无法买到一样的蝴蝶银链,也没深究原因,她只是喜欢,又不一定要:“好吧。你们怎么还不坐下吃饭?”

谈好了交易,应该要吃一席来表示双方的诚意。

这是长安人的习俗。

她是土生土长的长安人。

贺岁安解释:“抱歉,我们来前吃过了,实在吃不下了。”

落颜公主不为难人,举起酒杯:“吃不了,喝一杯便算你们吃过我命人准备的酒席了。”

她顿了顿道:“慢着,你们两个会喝酒的吧?”

贺岁安上前喝了杯酒。

祁不砚也过去拿一杯酒,仰首喝掉,微笑道:“那我们先走了,明晚此时,我们会再来。”

落颜公主一干而尽。

“好。”

他们转身离开,按照来时的路线避开夜巡兵,回客栈。

客栈跟他们离开前差不多,依然是静悄悄的,上楼时,贺岁安不想发出脚步声,踮着脚尖走路,等到他们的房间才松口气。

她关上门,想再去洗脸刷牙,去掉口中的酒香。

贺岁安叫祁不砚和她一起。

叫了几声,都没得到回应,她望向祁不砚,发现他坐在床上,眼神似乎有点涣散,贺岁安走过去,奇怪道:“你,怎么了?”

她弯下腰。

少年仰头,无声吻住了她。

贺岁安脑海里闪过一个强烈的念头,祁不砚一杯就醉了,原来他是一杯倒,有点不可思议。

正当她惊讶着,听到了祁不砚解蹀躞带扣子的咔哒声。

贺岁安心尖莫名一麻。

第57章

他们刚回客栈, 暂未点灯,只有半开的窗洒进来的丝缕月光,光线昏暗,贺岁安却仍能看清祁不砚的脸, 有一层诱人的薄红色。

携带银饰的躞蹀带坠地, 发出一声轻响, 在房间里很明显, 随着束缚劲腰的躞蹀带松开, 他身上的靛青色外衫也敞开了。

不到须臾,靛青色外衫亦坠地。

小铃铛滚动。

他的身上只剩下一件稍松垮的里衣, 肩宽腿长。

少年拥有一张菩萨面, 似会怜悯慈悲世人, 醉酒后, 眼眸如琉璃般剔透,含着水似的,看人的眼神更是多了几分无害温和。

贺岁安睁着眼看祁不砚, 随后感受到唇角处的触感消失, 他躺到了床上,长睫垂着,双眼半闭,手随意搁旁边, 指尖自然微曲。

也不知是睡了,还是没睡。

她摸了下自己仿佛还带有抹滚烫气息的唇, 又看了他一眼。

果然是喝醉了。

他们接吻的次数太多,习惯成自然, 所以祁不砚在醉后见到她,才会无意识地吻上来吧。

贺岁安坐在床边, 倾身过去替祁不砚取下额间的银饰璎珞,将其放到桌子,再捡起地上的衣衫跟躞蹀带,最后回到床榻。

嘶、嘶、嘶。

刚躺下没多久,贺岁安听到蛇吐蛇信子的声音。

是从窗户那头传过来的,她探头看去,发现是祁不砚的蛊回来了,它们大概是在外面吃饱了,到深夜,依然是精神抖擞的。

原本安静的房间瞬间多了一些蛊虫不停爬动的窸窣声,躺床榻外侧的贺岁安迅速地往里拱了拱,在夜里听见这种声音有点渗人。

祁不砚已阖目。

他身体散发着淡淡的酒香。

离得近了,那一缕酒香源源不断地飘入贺岁安呼吸中。

蛇吐信子同其他蛊虫爬动的声响越来越近,恍若近在咫尺,贺岁安难得又探头出去看它们。

毒蛊今晚精神抖擞得不太正常,贺岁安跟在祁不砚身边有多久,也就认识了这些毒蛊有多久,虽然平时少接触,但也有留意过。

贺岁安没下床,只趴在床沿观察举止显得十分反常的毒蛊。

听说,毒蛊比人更敏感。

它们有时能事先感知到危险,然后做出一系列的反应,又或者是,毒蛊出外面寻食时,遇到了什么,一回来便变得躁动。

无论是哪种情况,贺岁安都不知道如何处理,况且也有可能是她想多了,毒蛊只是吃饱了。

贺岁安不让自己再这么继续胡思乱想下去,缩回脑袋。

这家客栈是收费昂贵,比普通客栈贵五倍,可也有它贵的道理,譬如客栈房间大似富贵人家的宅房,也在某方面做得也非常好。

某方面指的是房间隔音很好,人在里面打架的声音都传不出去,更别提只有些蛊虫乱爬的声音。

房外的人是听不见,房内的人却听得一清二楚。

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过了一会儿。

有一部分毒蛊啃房间里的木板,贺岁安猛地坐起身,如果说毒蛊在外面吃饱了才回来,为何还乱啃木板,偏偏祁不砚此时醉了。

贺岁安鼓起勇气,连鞋子也没穿,赤足小心翼翼地越过地上的毒蛊,走到窗边往外看,是不是外面有什么东西叫它们害怕?

窗外的长安主街悄然无声。

一切如常。

贺岁安披在肩头的长发被风吹起来,几缕碎发扫过眼,挡住她的视线,她抬起手拉下来。

就在此刻,长安主街中间出现了一名身穿蓝色罗裙、戴了银面具的女子,同普通面具不太一样,这张银面具遮住的是下半张脸。

上半张脸是露出来的。

因此能看到她佩戴银饰抹额,鼻梁高窄,微上挑的眼尾带有妩媚,看着客栈窗户。

她们的目光在半空交汇。

贺岁安往后退一步。

此人看过来的方向正是他们现在住着的这间房间窗户。

银面具女子身形纤瘦,因半张脸被遮住,容颜不辨,一双眼睛很雪亮,眉间还点了花钿,长身玉立,气质很卓然,姿容应不差。

她脚边爬着几条色彩斑斓的毒蛇,腰侧挂有一只椭圆形、六个孔的埙,埙下端缀一条穗子。

埙。

随身携埙的人很少见。

见贺岁安盯着自己腰侧的灰色埙看,银面具女子取下埙,从容不迫地放到嘴边,吹了起来。

在银面具女子吹埙子时,宽大的袖袍滑落,露出腕间的蝴蝶银链,一边吹埙,一边注视着贺岁安,像在打量着她,又像在思考。

被女子打量的同时,贺岁安也在认真打量女子。

她也是苗疆天水寨的人?

尽管女子并未穿靛青色的衣衫,但她给贺岁安的感觉就是。

吹埙声袅袅不绝。

逐渐传遍附近的房屋。

不少灭了灯的房屋再次点燃蜡烛,有宵禁不能外出,他们便打开窗户往街上看,想知道是何人违反宵禁,无所惧地到大街吹埙。

女子也不怕闹出很大动静,仍自若吹埙,贺岁安发现自吹埙声起后,祁不砚的蛊更躁动了。

炼蛊人。

长安有另一个炼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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